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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宁书早在旁边等着了,两人到侧殿去求签,云簇抱着签筒晃了晃,掉出一根签来。
    她拿给案前的老僧人解答,江一跟着退到她的五步之外。
    和尚道一声“阿弥陀佛”,问:“施主求的是什么签?”
    云簇想了想,“姻缘。”
    和尚握住那支签,摆到檀木桌上,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小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云簇:“这是何意?”
    老和尚高深莫测地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天空,“姑娘的姻缘或许早已注定,何必费心去求呢?”
    拿着灵签走出大殿,大门口正对着的方向,有一颗千年的古树,翠绿的枝叶间挂满了绑着红丝带的木签。
    有的压弯了枝头,丝带垂到行人的发间。
    云簇握着手心那支写着“命中注定”的灵签,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子烦躁。
    都说挂的越高越灵验,那扔到水底应该永远不会灵验了吧。
    寺前正好凿了一方池塘,云簇使劲一扔,灵签沉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章宁书正在这时走过来,见她两手空空,奇怪道:“你的签呢?”
    云簇指指台阶下面,“扔了。”
    看出云簇心情不佳,章宁书换个话题,说:“看这周边景色尚可,去走走吗?”
    江一去牵马,云簇和章宁书站在最末的一级石阶上等他,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布料撕扯的声音,跟着是女子的哭叫和男子的斥骂。
    一个挑着担子的老伯跟着被踹倒,像是那姑娘的父亲,身上的担子倒下去,两桶米酒泞在土路上。
    下一刻,两个护院打扮的男人像拎什么脏东西一样拎着一个小姑娘,哐得一声,狠狠掼进了那滩脏污里。
    老伯忙要去扶,却被护院一脚踹开,“老东西!敢得罪我们汤家?!”
    周围的人一听“汤家”,迈出去的脚立马收回来。
    章宁书小声问:“汤家是哪家?”
    云簇摇摇头,她也没听过。
    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那小姑娘已经被人揪着头发扇了十来个耳光,脸颊肿得说不出来话。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护住父亲,跪在地上不停叩头,求饶。
    一个穿着锦衣锦靴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那姑娘的神色像是在看脚尖一块泥。
    他抬手指指不远处围着的人群,不屑道:“在曲阳,还没有我汤劭贤得不到的女人。尽管跑啊,我倒要看看,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管汤家的事!”
    第10章 我等着你来
    汤家在曲阳十分特殊的存在。
    长子汤昇在京城吏部任侍郎,次子在江北兰阳任知州,老太爷是上一任江北府尹,如今虽已致仕,却是如今宋、郑两位少尹的恩师。
    因此,汤家虽无人在曲阳为官,势力却是不输于任何一家。
    云簇不知道这些,可是曲阳的百姓却是心知肚明,汤劭贤是汤家长孙,没人敢惹。
    众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唯有云簇和章宁书立在阶上没动。
    跪在地上的父女俩相依为命地抱在一起,小姑娘跪在米酒泼出来的泥里面,短衫被揉搓得蜷在一起,毫无体面。
    云簇蹙了蹙眉。
    小姑娘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膝行爬到云簇的脚边,用力地磕头。
    一下接着一下,没一会儿石阶上就撞出一片血痕,“姑娘救救我……救救我爹,小女子给您当牛做马,求求了……”
    不远处的厢房里,沈慕顺着半开的窗子,正好能将寺院门口的情形尽收眼底。
    他看到周围人哪怕不敢上前阻拦,也皆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看到站在云簇身边的女子怜悯地抹了抹眼角,又看到云簇垂下头去,手指微微发颤。
    沈慕嗤笑一声,不知该说天真还是无知。
    这普陀寺这么大,上山的路那么多,这桩闹剧不早不晚正撞到云簇的眼睛里,又这么恰好地来求她垂怜。
    推鸿站他身后,见他这神情就知道此事有蹊跷,正想开口问一句,就见云簇不知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那刚牵马回来的护卫,就走上前将那父女俩扶了起来。
    一句“派人拦住她”只得咽回去,沈慕叹一口气,心里又骂了一句蠢。
    “算了,她是公主,我不能暴露身份,不好拦,邓辉会给她收拾烂摊子的,让她去造吧。”
    寺外。
    那父女俩和江一不知何时已经走开了,汤劭贤骑着马走近,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弯折的马鞭。
    云簇虽然站在阶上,却仍比他矮上一大截,汤劭贤俯下身去,握着马鞭的右手探过去抬她的下巴。
    “把你赔给少爷,倒也不是不行。”
    他油腔滑调地开口,眼看着手指就要碰到云簇光洁的下巴,却忽然听得嘭地一声闷响——
    少女扬手反拧住他的胳膊,直接将他整个人从马上拽了下来。
    汤劭贤直直摔进泥土里,发出痛苦的闷哼。
    马鞭也脱手,从半空往下坠,被云簇一把捞起,轻巧地握在手中。只听得噼啪一道破空声响起,马鞭卷着怒火朝汤劭贤的脸上抽去。
    “你他娘的敢打老子——”
    汤府的护院们先是集体傻掉,听到自家主子暴跳如雷地怒骂声才回过神来,齐齐拎着棍子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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