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相对,都使上了十分力气,对方处处杀招,肖南回也只攻不守,直取当前三人咽喉处,铁棍所过之处便留下一个个血洞。
倒下一批又上一批,肖南回手中铁棍到底只是普通黑铁,比不得对方手中的百炼刚,运足气力相碰便被削去一节,渐渐手中便没了傍身的武器。
那以黑布蒙面的不速之客各个都是刺客身手,只求速杀不求掣肘。领头一人所用兵器甚是狠毒,是一枚前端带着金钩的锁链,远攻时令人无法近身,肖南回几番想要夺兵器都以失败告终。
对方以轮番缠斗的方式消耗着肖南回的体力,用心之险恶不言而喻。
包围圈越缩越紧,肖南回背倚一处石墙,喘息而立。
”喂。“
冷不丁,一个声音在一片打斗声中响起。
领头刺客一凛,猛地回头。他惯常以机警著称,却教人离了这么近而毫无察觉,足见对方轻功远在自己之上。
一眼望去,只见路旁石狮子头上蹲着个矮小身影,圆乎乎的脑袋上扎着个单髻,剪影看着像个葫芦一般,不是伯劳是谁?
”喂,你不求我吗?“
那圆脑袋像是看不着这一地的刀光剑影,跨在那石狮子的脑袋上,两只短腿晃啊晃。
肖南回狠狠将手中只剩寸长的铁棍掷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指了指那一众大眼瞪小眼的刺客:”这几个便赏你了,不用谢。“
说罢不等伯劳有所反应,一个闪身便跳上那只石狮子,下一秒一脚踏在对方那敦厚的脑袋上,借力一蹬便上了屋顶,也不管踩碎了几片屋瓦,大步流星地逃离了战场。
伯劳赶紧摸了摸头上那被踩瘪的圆髻,愤怒地盯着屋顶上飞速消失的背影,又猛地回头看向身后那几人,脸上便有几分迁怒于人。
”看什么看?!没见过被人突袭的吗?“
眼看要抓的人逃了走,领头刺客冷笑一声,手腕微动,那带着森森寒光的锁链便似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仰起头来向伯劳咬去。
白光一现,有什么寒凉之物反射了月光一闪而过。
而后便是断金之声。
锁链上的金钩应声落地,整条铁索仿佛一条被斩了蛇头的巨蟒轰然落地。
领头刺客犹自看着手中锁链,眼中是不可思议。
“原来这便是江湖上近些年吹捧的金蛇君,我许久不问江湖事,却不知原来江湖已经落魄到这个境地了。当真是无人了么?竟连个软脚虾都能有名号。”
那矮小身影口气甚是狂妄老辣,仍稳稳立在狮子头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把尖刀。
那是两把不过寸长的短刀,刀身纤细,前端微微翘起,毫无半点装饰,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就是这样两把平平无奇的短刀,却在须臾之间斩断了精钢炼成的锁链。要知锁链本就在长度上胜了一筹,且锁链并非至刚的刀剑,享有以柔克刚的优势,却仍是在一招间便败的彻底。
这世间确有武功相克、兵器相克之理,但若实力相差甚远,便不存在优势一说。
江湖,本就是只看本事的残酷地方。
“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啊?”
第19章 朱明玉现(下)
屋脊上,肖南回一边发足狂奔一边眺望不远处祭祀礼队前进的方向。
跃动的火龙在成片的飞檐屋舍间时不时地闪现,在夜色的映衬下,好似真的有神明降临在这古老城池之中,正一步步迈向属于他的祭品。
队伍转过最后一个弯,便想着终点前进。
佑荫坛的轮廓已经隐隐在夜色中浮现,再有百余步左右的距离便是祭台了。
驾驶最后一辆花车的祭典小厮手心已被汗湿透,这赶车也是体力活,何况祭典路线复杂,一路走来要想不出差错还需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眼瞧着终点便在前方,他心中的担子这才轻了些。
正想着,一侧车轮突然一沉,整个花车微微倾斜起来,小厮懵然回头,向身后的木楼望去,却见一个身影不知何时跳上了花车,
那冒牌的祭司猛地回头,见到是肖南回一时也没有动作,似乎有些惊讶。
“怎么?以为甩掉我了?”
肖南回甩掉脚上沾着的几块碎瓦,不再废话,直直向那人攻去。
那假祭司看出肖南回功夫远在自己之上,仗着女子身段柔韧,便在花车竹竿间来回穿梭躲避,肖南回只攻不守,势要将对方从车上掀下来。
火焰中,只见花车顶层竟有两个头戴面具的祭祀者。两人在难以落脚的花车上翻转腾挪、你搏我击、争着去夺那放在祭台上的美玉,煞是精彩好看。
围观者们不明就里,以为这便是今年朱明祭的特别表演,当即爆发出更高的欢呼声,气氛一时达到鼎沸。
九层木楼搭起的花车本来就重心不稳,需得十二分的小心,如今上了这两个大活人还在上面蹦来蹦去,直把花车弄得摇摇欲坠,赶车的小厮叫苦不迭、满头是汗,拼尽力气拉紧手中缰绳,才没让受惊的马横冲直撞起来。
礼队花车就这么踉踉跄跄地向前艰难前进着。
百步之外的佑荫坛内,邹思防在三名大祭司的陪同下,走至了最终的祭台。
这坛内祭台年岁也是久远,但因为是石头垒砌而成,至今倒也还结实,只是边缘的砖块破损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