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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生是死,就看门的那一边是什么了。
    想到这里,她反而平静下来,抽出那柄因为飞线而卷了刃的匕首,插入入那木板的缝隙处,双手手臂一拧、右腿拼尽全力狠狠踹向前。
    一阵沉闷的木板断裂声响起,肖南回推开了前方的木板,一股腐朽潮湿的味道连带着土灰劈头盖脸地落下来。
    肖南回狂咳了一阵,有些不确定这劳什子地道是否当真是通到外面。
    烟尘散去她眨了眨眼,这才发现四周依然很黑、看不见一点星光或月亮的影子,空气也是不流动的。
    肖南回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会是死路吗?
    她握紧了拳头,将身后的人拉拽过来、刚要背起,腰还没直起来,头便狠狠磕了一下。
    她吃痛地叫了一声,只得又蹲下身来,抬手去摸头上的位置时,却摸到了一层木头搭的板子,板子上的裂痕同方才那木板上的缝隙一样,有些约莫有了一两指宽,一看便是有些年头了。
    哪里的屋子?为什么会有这么低矮的棚顶?
    她该不会、该不会是在一口巨大的棺材里吧?
    想到前几天的所见所闻,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她的背脊爬上后脖颈,一个人面对未知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但她不能退缩。
    现在他只有她了,如果她退缩了,他们可能都要死在这,那天成可就没有皇帝了。
    不,不可以。
    他那样落落玄宗、玉盏映月般的人,怎能死在这样一处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而她一生向往温暖的阳光、自由的远风,人生的最后一刻怎能这般憋屈?
    肖南回握紧了拳头。
    不论黑暗中究竟是什么,她都只能前进。
    深呼吸几个来回后,她终于半弓着身子、鼓起勇气向前走去。
    刚迈出一步,她便觉得脚下碰倒了什么东西。
    “咚”地一声重响。
    一个圆滚滚、有些分量的东西在她脚下轱辘了几圈后停住了。
    她咽了咽口水,静静听了一会,确定那东西不动了之后,才敢慢慢伸出手去摸索。
    凉凉的,圆咕隆咚的,上面好像还有点扎手的毛毛。
    肖南回一愣,不死心又摸了一遍,脸上的表情渐渐从迷茫变为震惊。
    随后她连忙又往前走了几步,再蹲下来摸索一番。
    这一回她摸到了个长圆状的东西,一头光溜溜,一头有些疤疤癞癞的。
    她一屁股坐回到地上,发了一会呆后突然笑出声来。
    一个冬瓜,一棵白菜。
    她似乎知道这是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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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阙城西南一条沙土飞扬的小路上,一辆牛车吱吱嘎嘎地驶过。
    烈日当空,那牛车的车顶只扯了半张破布,往左拉点右边便露出来、往右一扯左边便又露出来。
    破布下并排坐着两人,一灰一白。
    车轮一癫,驶过路面上一个土包,又扬起一阵带着干牛粪气味的黄土来。那白衣裳的沾了土和灰,几乎就要和那灰衣裳的成了一个颜色。
    一空摘下斗笠,抖了抖笠帽上的土,重新戴回脑袋上。
    “还有几日?”
    郝白面无表情,他口鼻以下都用一块布遮了个严严实实,整个人不动如山,竟生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势来。
    “不知道。”
    年轻僧人像是完全读不懂身旁人的脸色,语气中不掩惊讶。
    “你不是晚城人?怎么连回家需要多久都不知道呢?”
    郝白终于动了。
    他眨了眨眼,便觉得有沙土粒子扑簌簌地从眼睫上掉下来,随后又一把将系在口鼻上的布扯下来,扔到了牛屁股上。
    “我只知车程需要几日、马程需要几日、哪里知道牛车需要几日?!”
    年轻僧人不知从哪摸出一柄蒲扇来,优哉游哉地扇呼起来。
    “天干物燥,郝施主要学会清心静心。”
    “上路也有三日,你连一块铜板都没出过,我身上统共只剩三十文钱,难道剩下这百里路是想一路乞讨要饭吗?!”
    一空的扇子不停,另一只手搭个凉棚望向远处。
    “郝施主说话不要这样难听,这叫化缘。”
    “化缘?!从前日到现在,你都化到了些什么?若不是我临行前带了几只烧饼,怕是还没走出赤州就要饿死在路上了......”
    郝白喋喋不休的声音在燥热的荒野中扩散开来,就连那老核桃树下躲阴凉的老鸹都懒得搭理他。
    空气因为高温而扭曲波动,就连那条土路也似乎变得弯弯曲曲起来。远处的一株大杨树在路中投下一块阴影,猛地一瞧像是将那条路分成了两截。
    一空眯起眼来,不知看到了什么,起身拍了拍那老黄牛的屁股,牛车便吱吱呀呀地向那棵树驶去。
    这短短一段路又走了能有半柱香的时间,等到离近了两人才看清,那树下的阴影中停着两辆马车。马车的车顶新上了漆,树间的光斑落在上面,亮闪闪的一片。
    一空的眼睛似乎被那光照亮了,掸了掸身上的土,十分愉快地看向身旁烦躁的郎中。
    “盘缠来了。”
    郝白的唠叨声戛然而止。
    最近他流年不利,仅有的几次远行经历中,不是九死一生险些被割了脑袋、便是被骗进寨子给女土匪治腿,好心在路边救了匹马,结果被关起来当了几个月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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