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两人正在说话,沐乘风出来了,见到丁思集在此,他不动声色揽住左芝的肩头,问他何事登门。
丁思集赶紧收敛了伤怀的情绪,拱手见礼:沐大人,染病的人差不多好了,只是长久居住在庙中也不是办法。我们不敢擅做主张,想请您去看看,如果确无大碍,便可以放他们离开。
沐乘风没有着急答复,倒是左芝眼睛一亮,雀跃问:孩子们的病都好了吗?我要去看!
她舀了主意,沐乘风通常都不会反对,于是三人一同去了上山。破破烂烂的土地庙经过修葺,又有人烟在此,看起来宛如家常庭院般热闹。小乞丐们不被允许出门,于是在院子中央玩儿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他们看见大门口钻进来的粉俏身影,纷纷扑了过去。
吱吱姐姐!吱吱姐姐!
一群脏小孩儿洗了脸,换上干净衣裳,差点叫左芝认不出来了。她惊喜地看着这群拽住自己的小鬼,摸摸这个的头捏捏那个的脸,欢喜得不得了。
那日偷炊饼的小女孩儿笑嘻嘻望着左芝,脸蛋秀气可爱,左芝揪了揪她头上乱糟糟的辫子,问:谁给你的梳的头发?难看死了!
女孩儿依旧不怎么说话,撅起嘴指了指丁思集。左芝回眸瞪丁思集一眼,骂他:笨蛋四季豆!瞧你梳的什么?还不过来重梳!
丁思集的脸一下就红透了,低眉赧然道:在下尚未娶妻生子,所以不是很精通此道。
左芝才不会放过他,吼道:不会就学呀,快过来!
孩子们见县令大人被骂,笑得抱作一团。丁思集窘迫不已,磨磨蹭蹭挪不开步子。倒是沐乘风走过去,蘀这孩子解开头发,淡淡吩咐道:梳子。
他和丁思集不同,冷着脸不怎么笑,说话也不带情绪,听不出心情好坏。孩子们顿时噤声,送上把小小的木头梳子,不约而同瞪大眼看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被他捏着头发的小女孩儿更是紧张不已,不知道这个冷冰冰的怪人会做什么。
修长的手指不仅能舀刀握笔,还在细细的头发中间灵巧穿梭,不一会儿双丫髻就梳好了。看着众人艳羡惊叹的眼神,左芝显摆地指着自己脑后,炫耀道:我家木头可厉害着呢,这个也是他梳的。
连坐在一旁的大傻子杨大头也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傻笑:好看、嘿嘿,好看。
沐乘风用蓝色的绸带叠出花型,系在了小姑娘头上,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满意颔首:好了。
我也要我也要
这下所有女孩子一拥而上,围着沐乘风要他扎辫子。杨大头看见大伙儿扎堆,连馒头也不吃了,跑上去凑热闹,跟着孩子们喊。
左芝想起这家伙害自己染病,这会儿还要来缠沐乘风,气得踢他一脚:傻大个!
别看杨大头憨憨的,却也知道别人是在骂他,气呼呼又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不是傻子
左芝伶牙俐齿,冲他做了个鬼脸:你就是你就是,噗噗噗!
她吐舌头的动作让杨大头气红了脸,大傻子瘪着嘴都要哭了,转眼捏起拳头想揍她:不许说我傻!
大如牛蹄的拳头扑面而来,左芝吓得尖叫一声,赶紧抱住了头蹲下。
头顶掠过一阵拳风,左芝还闭着眼,就听到杨大头痛苦的嚎叫。
痛、痛
原是沐乘风一拳对了上去,直接把杨大头打得趴下。他弯腰扶起左芝,怜惜地抚着她背脊:没事了。
刚才的一幕把孩子们都吓坏了,他们不敢再缠着沐乘风,怯怯地四散开来,躲得老远。就连丁思集也一口气堵在喉咙出不来,直勾勾盯着他看。
杨大头吃痛不已,坐在地上嚎哭撒赖:你打、打我坏人,我叔叔会罚你啪啪、打手心
左芝虽然怨大傻子不好,可见他又哭又闹的,想起他总是有异于常人,便也生出几分不忍。她问:你叔叔是谁?我送你去他家好不好?我不会再说你傻了,我保证。
哪晓得杨大头不领情,翻个白眼,指着她鼻尖骂道:坏人!你、你们抢东西,都是我叔叔的。
左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抢什么了?我不认识你叔叔啊!
杨大头任由鼻涕挂在脸上,扳着指头一一数来:门、井、桌子、凳子、床竹子、树蜀子,可以吃的,你都抢了
谁稀罕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左芝正嗤之以鼻,忽然灵光一现。傻大个说的是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么?坡脚家老屋!
她惊喜地问:你认识跛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傻大个竟认识跛脚!
可是杨大头接下来又让她失望了,他懵懵懂懂摇头:谁?
你不是说我住了你叔叔的屋子么?那屋子是跛脚的,跛脚就是你叔叔!左芝见杨大头还是不明白,干脆直起身学跛脚走路,一瘸一拐的。她学得活灵活现,边走边回头问:你叔叔是不是这样?走路不大方便,像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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