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暴怒,叉腰骂道:看我们姐妹初来乍到好欺负不是?分明是你监守自盗,硬要赖在我二人头上!做你的白日大梦!她长在侯府又是左芝贴身丫鬟,也算半个小姐,何时受过此等冤枉气?
莺儿实在气不过,对左芝把事情也说了一遍:小姐,莺儿自幼跟着您,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最好的?有什么珍奇异宝没见过!您别信这婆子的疯话,她送东西过来的时候您和姑爷尚在安睡,所以我跟鹭儿姐便自作主张接了所谓的大礼,还给了她十张金叶子当赏钱。她说着冷冷一笑,冲着蒋婆子鄙夷,也不知哪个才是没见识的老母狗,见到金子乐得直摇尾巴,姑娘长姑娘短的叫着,哼
蒋婆子的脸白了白,有些不大自在。她咬咬牙,把怀里还没揣热的金叶子掏出来,要还给莺儿:罢了罢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姑娘的赏钱老奴要不起。您拿回叶子去,把杯子交出来便是了!
莺儿冷眼讽道:打发给叫花子的东西我才不要,脏!
鹭儿在给左芝梳头,眼看又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她俯首低声道:少夫人,那盒子里确实没有什么酒杯,只有些许粉尘。我跟莺儿妹妹是清白的。
左芝嗤鼻:我晓得。黄鼠狼家是想给我下马威,哼
梳好了头左芝站起来,朝着蒋氏走去,婆子看她冷眉冷眼的样子连连后退,肩膀都耸高了几分。左芝趾高气扬地走了几步,在那锦盒前停步,伸出脚尖去拨弄了一下一堆粉尘木屑。
镶了樱桃大小猫眼石的云履晃得众人眼睛都绿了,左芝不在乎地用金贵鞋子踩着锦盒,抬眸道:两个丫头不慎把杯子被打碎了而已,莺儿,取自暖杯来。
莺儿去房中拿来一个犀角盒。只见盒子由整只犀角琢成,上面是一幅福寿吉祥图样,雕刻精细自不用说。金锁扣打开,一道白光自内跃出,其光芒甚至盖过了白昼浅亮晨光。原来盒里嵌着颗明珠,核桃大小圆润光洁。
波斯国的酒杯有甚了不得,睁大你眼睛看好了。
莺儿冲蒋婆子哼了声,从犀角盒取出一只杯子。此杯青色有纹薄如纸片,一时看不出是什么所制。莺儿往里面倒了些许冷酒,片刻后杯沿升起雾气,杯中酒液渐渐温热,不及一盏茶的功夫,液体翻腾宛若滚水。
左芝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原是不想住王府的,总觉得打扰了别人不好。不过淮南王盛情难却,我家大人便勉为其难地来了,我也一直寻思着该送点什么给王爷聊表心意。今日正好,咱们礼尚往来,此自暖杯赠予王爷,多谢他的照拂。
左芝喊蒋婆子上前,要把价值连城的自暖杯给她。蒋氏颤巍巍上去跪在左芝面前,双手奉上预备迎接宝物。
可要拿好了,别像我的丫鬟粗手粗脚打碎东西。左芝两根指头拈着杯子边儿,摇摇晃晃玩儿着,笑得愈发莫测,独一无二的宝物,弄坏了你主子也不一定赔得起。
话音一落。暖杯落地碎成玉屑。
蒋婆子听到声音惊心动魄,一时吓瘫摔在了地上。
左芝嗤道:早说了要你拿稳,偏不听。这下如何是好?
蒋婆子吓得尿了一裤子,滴滴答答的水从裤筒里钻出来,一股子腥臊味道。左芝嫌恶地捂住鼻子退开,这婆子却回了神似的连滚带爬扑过来,嚎道:夫人、郡主!郡主!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您饶了老奴吧,郡主饶命啊老奴该死,老奴这就掌自个儿嘴巴
说着话蒋婆子左右开弓往自己脸上扇起来,打得啪啪作响,没一会儿嘴角都渗出血来。左芝冷眼看她,莺儿鹭儿不约而同皱着鼻子,满脸的嫌弃。
大概等蒋婆子打了七八十个嘴巴,左芝才好心地阻止:好了,我没说让你赔,起来吧。
蒋婆子两边腮帮肿得老高,还是跪着不敢起。左芝施施然挥了挥衣袖,轻描淡写道:一个杯子而已,谁家小肚鸡肠地计较,传出去笑死人了。你走吧,这事儿算了。
言罢她心情愉悦地回安闲堂,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回头。
别喊我郡主,你家郡主另有其人,也别喊我观音菩萨,我一向作恶多端没那善心。你们都记着,我是当朝右相之妻,沐乘风是我相公。
不管这场闹剧是王府的人有心挑衅还是无心为之,经左芝出手,安闲堂周围十丈都没人敢靠近,更遑论招惹了。就连园子里那几个王府奴仆,也是谨小慎微地做事,断不敢生出异心。
左芝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她很是得意地回屋换衣打扮,倒是莺儿一直念念叨叨的,都在心疼那个自暖杯。
左芝满不在乎:有什么,今年我跟木头要回东晋探亲,到时候叫东澜表哥再送我几个就是了。木头,你说是不是?木头?
喊了半晌没人应,左芝纳闷去找沐乘风,见到他拾起门口踩烂的锦盒,手中捻着那些粉屑,凝着眉若有所思。
我有事出去一下。沐乘风匆匆扔下句话便出了园子,左芝在后面喊:吃了早饭再去呀木头!
沐乘风很急的样子,头也不回地就消失了。左芝恼得跺脚:呸呸,饿死你活该!烂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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