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的儿,真是遭了大罪!”柳氏一个眼神过去,丫鬟鸿影快速将大夫请了出去。
霜枝抱紧了怀中的圆凳,慢慢的挪到靳月身边,压着声音低低的说,“少夫人,咱快走吧!”
瞧柳姨娘这般模样,好似要放大招了!
“五少夫人,这事儿你总该给个交代吧?”
柳氏柔柔弱弱的开口,瞧着低眉顺目,声调都凝着浓重的委屈之色。
也难怪柳氏进门之后,大夫人孙氏会失了宠。
男人,似乎都喜欢这样的调调。
靳月负手而立,“他调戏自家弟媳,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杰儿只是热情,又岂会做这等下流之事?五少夫人,你岂能信口胡诌,坏了杰儿的名声!”柳氏颠倒黑白。
霜枝气得发抖。
靳月眉峰微挑,“怎么,现在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五少夫人,傅家注重门风,你这样血口喷人,就算到了老爷跟前,我也得跟你驳个理!”柳氏泫然欲泣。
“来来来!”靳月拽着柳氏的手腕就将她往外拖,“去外头,让底下人都来评评理,他傅云杰欺负我,我给他治了病还得给他赔礼道歉,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你、你作甚?”柳氏厉声尖叫,“鸿影!鸿影!救命!”
霜枝慌忙握住靳月的手,“少夫人,不能鲁莽!”
看在霜枝的面上,靳月撒手,松开了柳氏。她明明没怎么用力,柳氏自个就瘫坐在了门口,当着底下这么多奴才的面,掩面低泣,哭得好委屈,像是靳月真的欺负了她。
“主子?”鸿影哽咽着去搀柳氏,“主子,摔着没有?”
主仆两个人嘤嘤啜泣的模样,看得靳月是一愣接着一愣。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出现一个人影,似乎也发生过诸如此类的事情,但她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处置的?
“五少夫人,这到底不是上宜院,您跑这儿……未免欺人太甚!”
鸿影为自家主子出头,声泪俱下的控诉,“不就是因为燕王府来了帖子,请了老爷和五公子赴宴,然则老爷却下令举家搬迁至京都,您觉得老爷这是在驳了上宜院的面子,不是吗?!”
靳月的眉心突突跳,“你说什么?”
“五少夫人,此事是老爷决定的,委实与咱们没什么干系,您何必找咱们撒气,还把公子和柳姨娘欺负成这样。”说到这儿,鸿影又开始抹眼泪。
靳月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好你个傅狐狸!
心里憋着一口气,靳月自然没了耐心,抬步就往外走,傅九卿竟敢诓她,她定要回去找他算账。
然则鸿影却忽然冲上来,拽着她的衣袖不放,“五少夫人,您把公子和柳姨娘打成这样,难道这就想走吗?五少夫人,您不能走!”
“放开少夫人,放手……”霜枝急了,当即去掰鸿影的手。
也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只脚,霜枝毫无防备,被绊得直往前扑,底下便是锐角锋利的石台阶。
霜枝!
靳月眸色陡戾,快速伸手去捞,可霜枝摔下去的力道太猛,靳月一时没站稳,当即随着霜枝扑向了台阶。
一道黑影从外闪入,一双手快速的扶住了靳月和霜枝,将二人稳稳的扶回檐下站住,君山呼吸微促,躬身行礼,“少夫人受惊了!”
到底还是不放心,要过来瞧瞧的。
傅九卿白衣胜雪,静静的站在院门口,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
苍白而俊美的面上,两道俊眉微微扬起,薄唇轻抿,唇角略显锐利。
白皙如玉的手指微微蜷起,抵在唇边轻咳,双肩微动,那双长睫若羽扇一般遮下来,叫人难辨喜怒。
见着傅九卿的时候,柳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靳月定了定心神,是敌是友,她还是分得清的。当即松开面色惨白的霜枝,咬着牙冷睨鸿影,“是你推的?”
“奴婢不敢!”鸿影退回柳氏身边,“奴婢只是、只是想留住五少夫人,请五少夫人还公子和柳姨娘一个公道罢了!”
“她都还没说什么,轮得到你一个当奴才的在这里留我?”
靳月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若非君山扶了一把,她与霜枝摔下去,磕在石台阶上,后果不堪设想。
鸿影身子一颤,又往柳氏身边靠拢,谁不知道她是柳氏的贴身丫鬟,饶是傅九卿也会顾着柳氏的颜面,是以到了此刻,亦心存侥幸,“奴婢说的是事实,您纵然是五少夫人,也得讲道理不是?”
四下安静得落针可闻,秋风从树梢拂过,枯黄的叶子嗖嗖落下,铺满了院中的鹅卵石小径。
厚实的靴子,沉沉的踩在落叶上,枯死的叶脉被靴底踩碎,那细弱的窸窣声,带着隐隐凉,却让人浑身的汗毛都随之立起。
“哪只手?”傅九卿的眼底凝着凉薄,像极了方才那阵寒风,掠过每个人的心头。
鸿影的身子抖了抖,心肝直颤,慌乱得不敢抬头去看傅九卿的脸。
明明是那样倾世绝颜,却有着一双极度寒凉的眼睛,“奴婢……”
柳氏上前,“五公子……”
“哪只手拦的,就打断哪只。”傅九卿淡淡然的开口。
口吻,不容置喙。
鸿影面色瞬白,扑通跪地,“五公子,奴婢是明辉阁的丫鬟,若然有错也该是柳姨娘处置,请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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