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苍是个巫医,对这些医馆里的事儿,应该会感兴趣。
明珠递上大氅,“外头风雪大,少夫人仔细着。”
“知道!”靳月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碧玉簪子轻挽发,如墨青丝细细垂。
“这样会不会太素净了?”霜枝问。
靳月摇头,拢了拢随身的小包,“甚好!我就喜欢相公送的木槿簪!走。”
慈安宫的马车从宫门进去的时候,侍卫们都有些心惊,连皇帝都很少去坐太后的车辇,足见太后有多喜欢这位亲封的元禾公主。
“太后!”芳泽瞧着亲自摆置糕点的太后,不由的笑了笑,“您别忙活了,奴婢可瞧出来了,公主爱吃京都城大街上,一家铺子里的花生,这一大早的奴婢就让人去置办了!”
说着,变戏法似的将坚果盘搁在桌案上,“您瞧,有这个就够了!”
“绿芽尖儿太凉,给备果茶或者花茶。”太后笑着吩咐。
芳泽很久没见过太后这么激动,这么高兴的样子了,眼角有些湿润,“您今儿一早就说过了,奴婢都记着呢!备下了,都备下了!”
“好!好!”太后连连点头,“那个……有关于月儿的事儿,你吩咐底下人,不许打听。”
芳泽点头,“慈安宫没有多嘴饶舌的奴才,这儿的奴才可都是您亲手挑的呀!”
“多少年了?”太后问。
芳泽一愣,转而便明白了太后问的是什么,“二十二年!”
“二十多年了!”太后苦笑两声,“阿鸾走的时候,哀家还只是个贵人,兄长也不是什么丞相,如今啊……当年不好过的,如今都好过了,可这心里还是缺了一块。”
芳泽颔首,“奴婢都明白,算算时辰,公主应该快到了!”
“哀家满脸皱纹了!”太后面色微白。
芳泽红了眼眶,“那又如何?太后始终是太后。”
外头一声响,靳月迈步进门,“靳月叩见太后娘娘!”
“乖孩子,来,到哀家身边来!”太后笑着招手,靳月刚上前,她便将手边的暖炉塞进了靳月怀里,“外头冷,暖着手,待屋内坐舒服了再撒开,免得冻着!”
靳月手心一暖,心头更是温暖。
“谢太后!”
瞧着眼前的小丫头,太后微微皱起了眉,当年阿鸾走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年纪,如今知道了底细,她便觉得这丫头越看越像是阿鸾重生。
虽然模样不同,可眉眼间的灵气和温暖的笑容,真是像极了!
“月儿,不要拘谨。”太后将坚果盘推到靳月跟前,“吃。”
靳月愣了愣,之前瞧着太后很是清冷孤傲,她只觉得这老太太很是高高在上,极不好相处,可如今瞧着……好似越看越顺眼,越看越亲切!
“谢太后。”靳月倒也不客气。
吃就吃嘛,不吃白不吃!
瞧着这丫头剥花生的娴熟动作,太后心头满是酸涩,阿鸾也喜欢吃这些东西,夏日偷莲蓬,冬日剥花生,爬树掏鸟蛋,下水捉王八,没一刻安生的。
“公主!”芳泽奉茶,瞧着靳月指尖的动作,扭头意味深长的望着太后。
太后点点头,芳泽躬身退下,不多时便捧着一个盒子回来,长条状的,像是簪盒。
“打开看看。”太后道。
靳月嚼着花生,听得这话,将葱白的指尖在帕子上擦了擦,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枚簪子,一枚白玉簪,顶端的木槿花雕刻得栩栩如生,蕊用金箔,叶脉分明。
跟着傅九卿时间久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靳月心头讶异了一下,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送我的?”靳月眨着眼。
太后点头,“哀家瞧着,你似乎很喜欢木槿花。”
“是!”靳月连连点头,指了指发髻上的玉簪,“我家相公送的,都是木槿花纹饰,相公说,这花也配得我。谢谢太后!”
她没有拒绝。
宫里的太后什么都有,一点都不在乎送东西,而是在意送的情义,她若是拒绝,就是驳了太后的面子,反倒坦荡荡收下,能更得太后欢心。
“喜欢就好!”太后其实也是试一试。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阿鸾……是阿鸾回来了!
“月儿,你母亲呢?”太后开问。
靳月吃花生的动作稍稍一滞,隔了半晌才垂着眼帘,勉强笑道,“我没见过她,可能小时候见过,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那坟茔在何处?你现在是公主了,可以将你母亲迁到京都城外。”太后心里微颤。
靳月咬了一下唇,“我……”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太后忙问。
靳月摇摇头,“不是不是,太后娘娘,其实、其实我不知道我母亲藏在何处,这些年我也问过我爹,可是爹不肯告诉我。”
“你爹……”太后喝口茶,心里有些不高兴。
靳丰年那便宜爹,当得可真舒坦,捡了人家现成的闺女养着。
改日,她得好好见一见,看看到底是什么模样?
芳泽那日回来说,靳丰年是个大夫,在宫里的太医院,安排个人进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爹是个大夫!”靳月忙解释,“他救过很多人。”
这点,太后倒是不否认,能把闺女养得这么好,自然不可能是歹竹,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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