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寂环顾四周,寝殿内透着隐隐的甜香味,应该是刚用过点心之类。只是……桌案上搁着些许花生壳,却没瞧见阿鸾的踪迹。
“阿鸾呢?”宋云寂问。
齐韵儿先是一愣,而后抿唇解释,“阿鸾身子不大舒服,吃过饭之后就回房休息了!”
“当真?”宋云寂显然不信。
天一黑,他的阿鸾就会飞走,飞出宫墙,飞出城门,飞得那么高,他怎么都抓不住她……
“是!”齐韵儿行礼,“皇上若是不信,可自己去看!”
宋云寂拂袖转身,大步流星的朝着外头走去,直奔阿鸾的房间。
屋子里点着一盏豆灯,风从窗户虚掩的缝隙吹进来,惹得室内影影绰绰,光影斑驳至极。
宋云寂进来的时候,阿鸾正在屏风后面沐浴,氤氲雾气腾然而起,伴随着清晰的水声叮咚,光影里的人,正在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洗澡水。
那一瞬,随行的小太监快速退出房间。
房门快速合上,屏风后传来阿鸾的低喝,“谁?芳泽?”
一般情况下,能随意进入阿鸾房间的,除了齐韵儿就是芳泽,再有便是打扫的宫娥。
宋云寂缓步朝着屏风走去,及至屏风边上,他清晰的瞧见阿鸾背上的血痕,伤势未愈,伤口结痂而愈显狰狞可怖,足见当时交手的惨烈。
她是真的,差点死在外头!
“阿鸾!”宋云寂动情的低唤。
阿鸾蓦地双手环胸,背对着他蜷起了身子,仿佛想起了什么,兰指轻弹,指尖的水珠瞬时射穿屏风,桌案上的烛火应声熄灭。
室内,骤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阿鸾!”宋云寂上前,毫不犹豫的圈住了她,“阿鸾!阿鸾!”
他就这样,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怀里一空,她竟如泥鳅一般滑脱,宋云寂骇然变了脸色,“阿鸾,别走!是朕!”
只听得趿着鞋慌乱小跑的声音,紧接着人影闪出了屏风,似乎是要朝着房门口跑去。
宋云寂急了,“阿鸾?”
房门紧闭,外头的人绝对不会进来。
这宫里就那么点事,谁的心里不是跟明镜似的?
皇帝和宫里的女人,除了繁衍子嗣,还能有什么勾当?多少女人恨不能得皇帝恩宠,从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夜幕垂沉。
房间里偶有动静传出,但是谁也不会进去,只会退到了院子里,然后将整个院内和院外,包围得水泄不通,皇帝留在这宫内,明日合宫都会知道,齐贵人又得盛宠的消息。
客栈内……
阿鸾安然剥着花生,“皇帝不许我出来,奈何我这人长了翅膀,不让我飞,我偏要飞,好在姐姐替我疏通了一番,天亮之前回去便是。”
“有人守在宫门?”慕容珏问。
阿鸾点头应声,“嗯!”
“说好的信你,不管发生何事,我都会信你!”
慕容珏握了握她的手,“带来的亲兵业已准备妥当,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做妾。”
阿鸾嚼着嘴里的花生,“在我的心里,名分其实没那么重要,我们南玥人看中的是人,不是身份和地位,你们所谓的妻妾,对我来说不如你说的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在意!”慕容珏说,“我此生光明磊落,不愿落人口实,更不愿委屈了你。”
阿鸾笑了,“若是因为你的光明磊落,让你我不能待在一处,那还有什么意思?人要学会变通,妾便妾罢,我不在乎,但若是哪日你负了我,慕容珏……我会亲手杀了你,言出必践,女子亦无戏言!”
“好!”慕容珏点头,“若相负,以命偿!”
“若不负,长相依!”阿鸾笑着回应。
二人都是豁达之人,没那么弯弯绕绕的,即便在一处,没有成亲之前,慕容珏舍不得碰她,就好似那句话,若欢喜,必予尊重。
慕容珏给予了阿鸾,应有的尊重和信任。
此生不相问,此生永不疑。
天亮之前,阿鸾应诺离开,从原路返回,不会惹来任何麻烦,毕竟齐韵儿都已经做好安排。
宫内依旧静悄悄的,不过……阿鸾刚进了后门,就被芳泽拦住了。
这条路线是齐韵儿给的,芳泽守在这里并不奇怪。
“怎么了?”阿鸾不解,“是姐姐出事了?”
芳泽摇头,“主子请您过去一趟,先别回房间。”
“别回房间?”阿鸾不解。
芳泽点头,“主子又不会害您,您还怀疑主子?”
“我怀疑姐姐作甚,只是怕惊扰她,这个时辰,还在睡着吧?”
阿鸾跟在芳泽身后,瞧着她绕道后院隐蔽的小路,从假山那头绕到前殿,然后才朝着齐韵儿的寝殿走去。
芳泽解释,“你没回来,主子哪能睡安稳觉,这不,一直等着呢!”
“早知道如此,我便早些回来。”阿鸾有些懊恼。
芳泽叹口气,“回来也没用,不过今儿的时辰,刚好!”
进了寝殿,齐韵儿靠坐在软榻上,眼下略显乌青,瞧着好似没睡好。
“姐姐?”阿鸾低低的喊了声。
齐韵儿睡眼惺忪,倦怠的瞧着阿鸾,“回来了?”
“姐姐睡吧,阿鸾回来了。”她轻轻的为齐韵儿掖了掖被角,“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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