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伯苏看了眼裴珠月,淡笑道:“好,那本王就去别处看看,这鸡汤你记得喝。”
他背着手大步朝外走去,到门口的帘帐处时又停下了脚,回过身对赫连熙道:“义兄终究不是亲哥哥,军营人多眼杂,赫连少将军就算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也请为珠月想想。”
蔺伯苏留下这一席话就走了,赫连熙却因为这话手足无措起来,站在接近营帐门口的地方不敢靠近分毫,他同裴珠月解释道:“我无意损你清誉……”
裴珠月打断道:“我知晓,熙哥哥不必解释,我既已参军与大伙皆是袍泽,若计较这些小礼数,待日后我成了大将军可如何是好,麾下手中密报还不给我看了不成?”
赫连熙闻言松了口气,道:“珠月妹妹是有大志向的人。”
他将鸡汤放在了桌子上,不动声色地把蔺伯苏方才带来的那份挪到了角落,转头看向裴珠月问道:“珠月妹妹喝鸡汤吗?这老母鸡可是我从集市上特地挑来的,炖了好久,对你这伤大有好处。”
半月后就是比武,裴珠月得好好养伤,她这下没有拒绝,道:“好,给我来一碗吧。”
“好嘞。”赫连熙揭开了汤盅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立刻溢出,令人忍不住口齿生津。
裴珠月眼前一亮,问道:“熙哥哥何时学的手艺?闻起来好香啊。”
赫连熙端着鸡汤走了过去,笑道:“我可没这本事,是托唐叔熬的,你来尝尝好喝吗。”
他说着给裴珠月舀了一勺。
裴珠月伸手道:“我自己来吧。”
赫连熙:“好,那你小心些。”
裴珠月把勺子拿出来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端着碗一饮而下,咂咂嘴道:“真好喝。”
她抬头道:“熙哥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吧,也去喝一碗,到时候输给我们镇西军可别说是受伤的原因。”
赫连熙轻笑道:“就这么自信你们一定能赢?说来你之前给我的药膏是哪买的,效果奇好,我这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我可得买一些带狼盂去。”
裴珠月惋惜道:“熙哥哥现在怕是买不到,这药叫神仙散,是一个朋友送我的,他呢也是朋友送他的,先前我用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让他劝他朋友卖我们军营这药还没有谈成,这段时间我忙于军营诸事这事儿倒是忘于脑后了。”
赫连熙颔首:“此药疗效极佳,若是能用于军中定能让我们高阳军队的战斗力提上三成不只。”
裴珠月笑道:“我也是如此想的,等比武结束我就去同我爹告假,缠着那位朋友劝他朋友把药卖我。”
“不对,”赫连熙突然察觉到一事:“如此说来你就只有那一小罐药?”
裴珠月摇摇头:“原本是有两罐的,一罐用完了。”
赫连熙当即蹙眉道:“我去将那神仙散拿来还你。”说着,转身就走。
裴珠月叫住了他,问:“将神仙散还给我,那你怎么办?”
赫连熙驻足回首,道:“方才就跟你说了我这伤好的差不多了,用不着那药了,本就想着收起来以后用。”
裴珠月咧嘴笑道:“如此一来,我就不跟熙哥哥客气了。”
看着赫连熙的背影,裴珠月松了一口气,一切似乎都跟以前一样了,赫连熙没跟她说奇怪的话,经过这一个月,他应该都已经想明白了。
*
接下来的几日,镇西军的诸位将士们操练得格外认真,背都不敢驼一下背,只因一事——他们仙风道气的摄政王来军营巡视了。
摄政王于他们而言就是站在塔尖儿上的人,他们一辈子都望尘莫及,有生之年能见上一面那是莫大的福分。
最为重要的是,若是表现好了被摄政王亲口嘉奖,那以后的路不就敞亮了么?
而作为军中主帅的裴镇山是一直黑着脸,他恨不得抄起打狗棍将这欺负女儿的杂碎给撵出去,但无奈蔺伯苏有圣旨傍身,他若是赶人那就是抗旨不尊,撤职事小,牵连家中事大。
他能做的就是让这杂碎离自家女儿远一点。
但身为主帅,他又没这闲功夫一直将人盯着,他前脚一离开,蔺伯苏就摸去找裴珠月了,就像只苍蝇,没人拦着就去黏桌上的饭食去了,他气得胡子发颤也没有用。
裴珠月在营帐内躺了七日,蔺伯苏就来送了七日的鸡汤,哪怕裴珠月一口都不吃,甚至懒得搭理他,他也是风里雨里一日不落下。
裴珠月也是服了他这股劲,忍不住问道:“王爷您很闲吗,整日在军营里晃悠。”
“本王是奉旨办事,在军营里不叫晃悠,叫巡查。”蔺伯苏一本正经地指正道。
裴珠月嗤笑:“巡查?每日在我营帐巡查两个时辰您在巡查什么?皇上知道您这么玩忽职守吗?”
蔺伯苏再次指正:“在你的营帐不叫巡查,是代皇上探视伤兵。”
裴珠月:“探视我一个伤兵用两个时辰?”
蔺伯苏:“皇恩浩荡。”
裴珠月感觉愈合的伤口就要被蔺伯苏给气裂开了,倘若蔺伯苏像他们刚和离时那样出言无状行止伤人,她还能以恶制恶将人骂一顿,打一顿。
而他现在总是用一副温和儒雅的模样说出扯淡却又符合逻辑的答案让她无处发火。
裴珠月深吸了一口气,平息自己怒气,讽刺道:“以前没发现王爷是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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