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伯樊脸色难看,这人也未等他回答,低下头就当他是答应了,转身朝小辈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上,便领着家里人飞快走了,跟上前面勃怒的自家人而去。
跟他们同来的另两家见状,颇为无奈地跟常伯樊提出告辞,匆匆而去。
等他们走了,屋里只剩下常径兄弟一家,还有非汾州城的另两家人。
常伯樊脸色依然难瞧,正当这三家人挤尽脑汁想着说什么话打破这僵局时,就听那年轻当家媳妇开口道:“诸位叔伯,我备了点小礼,你们拿上再走罢。”
她来送客的,既然还有客人在,苏苑娘便开口提出。
“啊?”有个面相四旬的带须中年文士先回过神来,忙朝她拱手道:“让你
费心了。”
说罢,他朝向后的儿子道:“还不快快双手接过婶娘的礼。”
常伯樊在临苏辈分不高,但临苏之外比他辈分低的常氏族人颇有些多。同临苏的常姓中人但凡不是嫡子传家人,一旦到了十四五岁就会成亲被分出去,早早成家,早早生子,嫡系传家人则是要等到十□□近戴冠之年方才定下,久而久之,临苏本家所在之地就出现了众多比嫡统的传家人辈分高的同族人;而不在临苏的姓常之人,往往是庶系一门出生,皆多也要到十□□才成亲,子孙辈传承的便要慢些,子系与嫡系一系的年纪、辈分相仿,两者之间相差不过于巨大,不到常伯樊还要叫族中一些小儿小叔的地步,这次便来了一家年长于常伯樊,和常伯樊同辈,儿子还和常伯樊相差无几的人家,一见自家在临走之前还能在常伯樊面前露个脸,便忙叫儿子出面,好让常伯樊多认识一下。
他这般一说,本要让丫鬟奉上的苏苑娘多走出了一步,接过丫鬟手上奉上的回礼,交给了这家的小子。
“多谢婶娘。”那小子双手接过,弯腰恭敬道。
“这小子乃我家中长子,年十五,名常佩,随的是祖宗下来分家之子以单名为上的规矩,他从小跟随名师,熟读百书,四书五经已能倒背如流,就是算经方面欠缺了些,不过我已给他寻了这方面专长的名师,就等这次回去随先生专心研习了。”那文士靠近常伯樊,在短短工夫内,几句话把儿子的优短处皆说道了出来。
“哪年生的?”果不其然,他一通话之下,常伯樊脸色缓和了许多,还出口问了话。
这儒士最想听到的莫过于此,忙笑道:“英武九年出生的,虚岁是十五,但我家这小子生的不凑巧,腊月二十九就要大年了他就从他娘亲肚子里掉了出来,没两天就有了两岁的年纪。”
原来如此,看着就十二三岁的样子,不像十五岁,这小子懂礼,老子也会说话,常伯樊便愿意多给点脸面,这时他脸上已见点笑,口气也舒缓了许多,已见温和:“小小年纪就已熟读百书已很了不起了,算经差些也无妨,努力攻克就是。”
这儒士与其子一听,顿时大喜,这父亲带着儿子连忙道谢,便是苏苑娘也承了他们几次拱手。
常径常勤一看,心道族里人到底是聪明的居多,他们这次怕是难轻易成事。
他们也很想凑过去说两句,但等这父子俩告辞,临到他们,不等那当家媳妇说道,就见常伯樊面露乏色与他们道:“天色不早了,留了族兄族弟一天,也是不好意思得很,我就不久留二位了,南和,送两位爷出门。”
刚从外面“送客”好回来在侧边站定的南和立马出来,“是。”
这厢,苏苑娘示意三姐把这家的回礼送到南和手上。
常径兄弟一看常伯樊的神情就知无法久留,他们颇为遗憾,但不得不奈何,在府里仆人的相送下带着常府的回礼,以及常府的拒礼一并回了客舍。
等他们走了,苏苑娘静静看
着常伯樊,常伯樊站在原地,想说点什么,但在她清澈又了然于心的眼神当中,渐渐止了嘴,末了一字也未吐露,只与她一般,眼神静静悄悄却又格外缠缠绵绵地回望着她。
他此情此心,不想明言,却又渴望着她懂……
可她懂吗?
常伯樊不敢盼望,却又希翼她能懂。
看着他眼中明晃晃的渴望,在长久的凝视之后,苏苑娘朝他走了过去,搂住了他的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
常伯樊,多谢你在人前护卫我,这比人后你对我的好还要好上许多,我已经记住了——苏苑娘在心中与他如此言道。
她未说话,但常伯樊从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心就跟停止了一般,直到她的头靠在了他的肩头,他才感觉到心跳终于回到了胸口,他回抱住她,紧紧地搂住了她,下巴搁在她额边感知着她的温度,哑着声道:“苑娘。”
苑娘,只要你一生能这样向我走过来入我胸怀,我愿为你劈波斩浪,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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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有愤怒离开本家府邸的常氏族人,也有欢喜离开本家的,到了夜晚,得信的常氏族人在床头跟枕头上嘀咕了此事半天,方才入睡。
第二日,临苏常氏一门,大大小小无论老弱男女,只要得了信的皆往城门走,去迎他们常氏一门高中的三位秀才老爷。
城中百姓虽未得信,但一看这阵仗,连县令都出现在了城头,一传十,十传百,城门门口便被熙熙攘攘的城中百姓堵住了。
常姓之人又是喜又是怒,不过喜比怒要多,虽说及第的人不是他们,但到底是他们族中人,他们与有荣焉,推开这些百姓让他们让路的口气都带着喜气,还有这三家的家里人派人派出的干果小点心,甚至然还有发出小铜板的,这让赶过来看热门的百姓更是欢天喜地,个个喜气洋洋,好一派欢快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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