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我?”沈离音抬起头来看他,眼中已经有了明显的质疑, “这可真是一个难解的问题,哥哥,我昨日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不是我。”
“什,什么?”
“哥哥是不是觉得好笑,或是以为我在说胡话?”沈离音勾了勾唇,目光直视着沈弋蘅的眼,“可我的确梦到了,梦里的那个人不是我,但却又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一个你我都知道的人。”
最后几个字,她刻意说得很慢,因此她没有错过沈弋蘅眼里一晃而过的震惊与不安。
“哥哥不好奇是谁吗?”她问,可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沈弋蘅松开了她的手,缓缓站直身子,语气似有宽慰:“不过是一个梦,你无需太在意。”
竟然还不愿说吗?
沈离音虚虚握紧手心,一时也没了打哑谜的耐心,“哥哥不好奇,可我却很想与哥哥说,毕竟那个人太特殊了。”
“……”沈弋蘅的脸微微一变,像是想要让她就此作罢,可又无法开口。
到了这个时候,沈离音反倒平静下来,嘴角勾了勾,不紧不慢道:“我在梦里看到了那个人的过去,虽然零碎,但我却知道那些都是真实存在过,因为即使是在梦里,我所有的感受都那般真切。”
“那个人也有父兄,还有一个阿姊,她与家人相处自然而又随性,我透过她的眼去看他们,心里竟毫无排斥。”
“对了,”她顿了顿,语气稍重了些,像是说到了什么重点,“她还有一个爱人,那个男人,你我都十分熟悉。”
沈弋蘅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可面上却仍旧没有太大变化。
沈离音转头看着他,问道:“哥哥,我说了这么多,你猜到是谁了吗?”
不等他回答,她便又继续:“你一定猜到了,可你不愿意说,是吗?”
沈弋蘅重重闭了下眼,温润的声线第一次带着沉重与沙哑,“你想如何?”
这四个字无非是将沈离音心中的猜测落定,现在的她就像是从高空忽地坠落,双脚终于落地的同时,心也止不住地狂跳。
“我只是想要让自己活得明白,哥哥,我现在还愿意唤你一声哥哥,你可否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又是为何失忆,为何成为……成为现在的沈离音?”
沈弋蘅侧头看了眼窗台的方向,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你对自己的身份生疑,可有与姬容说?”
沈离音不知他为何突然问此,但她还是没有隐瞒地摇摇头:“没有,在我自己还未弄清楚时,我不愿意他知道。”
话落,沈弋蘅忽然突兀地发出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沈离音不由蹙眉。
“我笑是因为你还是太单纯。”沈弋蘅垂了下眉眼,面上竟有片刻的轻松,“不过这不是什么重点,你既然想知道所有事情,那我便一一告诉你。”
沈离音的心跳渐渐缓下来,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没错,你不是真正的沈离音,真正的沈离音,也就是我的亲妹妹在三年前便死了,而你,你的名字叫做……秦茵。”
当这两个字从沈弋蘅的嘴里说出,沈离音忽觉耳边荡起奇怪的回响,震得她的耳朵发疼。
“秦茵你应该不陌生吧,她是秦大将军之女,是皇后的亲侄女,当然,这个她也便是你。”
“当初你与姬容相恋,并未得你父亲与姑母的认可,你父亲是因姬容其人心思深沉,怕你被欺骗被伤害,而你姑母则是希望你能与她的亲子姬绪成婚,如此既能让你争一争储位,更重要的是也能让秦家在朝中地位愈发稳固。”
沈离音想到梦中姬绪所说的话,他说秦双茹巴不得他早日得到自己……
当时的秦茵听到这些是否感觉到了痛心呢,秦茵对姬绪不设防,只有可能是他们平日关系并不差,可没想到最后……
“那我为何会变了模样,又为何失忆成为了沈家的女儿?”
沈弋蘅像是陷入了回忆,一字一句说得缓慢:“父亲虽是姬容老师,可实际上他更多时候都是为陛下办事,你或许不知道,陛下远比他看起来更重视姬容,我父亲也好,我也罢,都是陛下为姬容铺就的登帝之路上的棋子。”
“当时的陛下看重秦家却也忌惮秦家,你秦茵可以是姬容未来后宫中的一名妃子,但绝不可能是一国之母,因此早在你与姬容相恋的事被陛下所知时,他便下令让我与父亲将你解决。”
“解决?”沈离音心里生出一股寒意,“什么样的解决办法?”
沈弋蘅错开眼,缓缓道:“让你消失或是尽快嫁人。”
“消失,嫁人……”沈离音心里悲凉,却反而生出一点点笑意,她抬眸看着他,“那最后为何变成了这样,让我失忆成为你的妹妹,这可是算欺君?”
沈弋蘅一滞,半晌后轻叹口气:“当时我查到姬绪欲设计强娶你,姬容身边的侍女宝月也被我发现与姬绪来往甚密,我与父亲斟酌再三,决定利用此机会让你……消失。”
果然,沈离音心中没太大意外。
“然后呢?”
“后来,我跟着你一同去了恭王府上,只不过你走的正门,而我则是暗潜进去的。”
沈弋蘅回忆着,语速缓了下来,“我不知你们在寝殿里谈了什么,本来我准备若你真的与姬绪发生关系便立刻将你……杀掉,毕竟陛下不会坐视秦家壮大,可没想到没等你出来殿里竟突然着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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