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绝的性子,这时侯多半是一句“跟你无关”。
可问话的是皇帝。
喜欢星河什么?这对李绝而言是个不能用三言两语回答的问题。
他喜欢的太多了,喜欢她整个人,她的所有,而不能单单地挑出“哪一样”。
而可以确定的是,从在小罗浮山上第一次相见,甚至还没感觉到任何“喜欢”的时候,那道影子就已经先刻在他的心里,注定挥之不去了。
第89章 .三更君昭阳宫相会
很少有人敢在皇帝面前公然地沉默这么长时间。
简直冷场。
在惠王想要暗示李绝之前,皇帝问:“怎么,你也不知道?”
李绝却看向皇帝:“皇上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这话,让原本从容甚至带点戏谑不羁的皇帝,脸色微微地僵了一僵。
“你问朕?”顷刻,皇帝的唇角往上掀了掀,凤眼里多了几分凉薄:“为什么问朕。”
李绝道:“因为有些事情本就不是用言语能说清楚的。”
难得地,皇帝的喉头动了动,旋即呵地笑说:“铖御,你这是教训起朕来了?”
惠王正暗悔自己为何要跟进来。听了这话,越发魂不附体。
他差点跪倒:“父皇恕罪,铖御他还不太懂宫内的规矩,说话有些莽撞,但绝非冒犯之意。”
李绝道:“确实不是冒犯,只是实话。如果皇上真的也喜欢过一个人,大概就不会问我那句话。”
皇帝的凤眼微微垂着。丹凤眼天生有一股凌厉煞气,尤其是他这似垂非垂的样子,又添了几分莫测高深的睥睨。
在惠王的心跳声几乎要给李绝听见的时候,皇帝开了口:“可惜啊,朕从没有。所以朕……也不会明白。”
他嘴上这么说,可对上少年那双明溪似的眸子,竟不自在地将目光移开。
这个不经意的仿佛闪避似的小小举动,让皇帝心里有些真正的恼意滋生。
“耽溺于情爱,能有什么大出息,岂不闻,温柔乡是英雄冢,”他冷哼了声,摆出一副类似圣人的居高临下的态度:“只有你这样的无知少年,这个毛毛躁躁的年纪,才会为色为情所迷。”
李绝敏锐的察觉,皇帝的话虽听着冠冕堂皇,实则有些言不由衷。
惠王往他身边靠了靠,胳膊肘一顶他:“皇上圣明。”
李绝被催着:“皇上说的有道理,也许等我过了这个年纪就不会被情所迷了,不过,我现在还在这个年纪,毛躁自然不免,皇上且多开恩吧?”
皇帝的眼睛瞪了起来。
盯了李绝半天,皇帝忖度着说道:“金杯你拿回去,想好了该怎么处置,就算要给人,也要给个妥当人,千万别再落到朕手里。”
李绝的唇动了动,一个破杯子,皇帝的规矩竟这么多,弄得他很稀罕这玩意一样。
“多谢皇上。”不太情愿地抬手接了过来。
李绝捏着金杯,心想:早知道,就不给星河,干脆踩碎了换成金子给她,就算皇帝找回来,也把他气死。
皇帝看他眼神沉沉地,却隐约猜到少年肚子里正无限腹诽。
他也不问,只又看了看惠王:“你带了他,去昭阳宫。你母后那里有客人。去坐坐吧。”
惠王见皇帝轻轻地发落了,大喜,忙着谢恩。
两人离开尚书房,才出门,就见庾约同两个兵部的大臣站在门口。
猛地打了个照面,李绝有些意外。庾凤臣已经同那两个朝臣向着惠王行礼。
惠王忙道:“免礼,凤臣是有事面禀父皇?”
庾约道:“回王爷,正是为冀南流寇的事。”
惠王皱眉:“又严重了?”
庾凤臣脸色凝重:“有几股势力合在一起,闹得很凶,前天夺了一个县。据说……屠了半城。”
惠王窒息,忙催着:“快,快去禀告吧!”
几个朝臣鱼贯而入,惠王站在原地半天动弹不得,李绝拉拉他:“王爷?”
惠王才醒悟过来,却又忧心忡忡地:“竟然屠城,这可闹大了,地方兵马怎么这么不顶用!”
李绝道:“是啊,怎么会让贼寇合起来?冀南不是向来很泰平的吗?”
“还不是之前春汛时候水患闹的,”若不是皇帝交代让去昭阳宫,惠王简直无心逗留:“有些是灾民,有些是贼寇。”
李绝不以为意:“朝廷养了那么多兵马,随便派一支去平定了就是。王爷不必如此忧心。”
惠王重重叹气:“其实,先前我已经就近调了冀中的兵马前去支援,没想到竟然……这显然是没压住。”
惠王辅佐朝政,这次调兵没有效果,反而让流寇更加势大,他日朝堂论起来,只怕会有非议,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两人说着,慢慢到了昭阳宫,李绝本来懒怠来,只是给皇帝面子而已。
不料远远地看着,却见殿门口似乎有个熟悉的影子,他起初以为是看错了,定睛再看,猛然震惊:那竟然是平儿!
李绝忘乎所以,当下撇下了惠王,三步两步飞身上了台阶:“平儿!”
那边平儿本来正低着头揣着手,就像是宫内的宫女内侍一样规谨。
蓦地听见这么一唤,她楞了楞,转头看见李绝,这才惊喜交加:“小道……”
还没叫出口,就醒悟这不是叙旧的地方,忙又紧紧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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