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子口要封紧了,莫事莫要揭盖盖,这样就能少些臭蛋。”沿着缸边缘将盐水倒进去没过鸡蛋。
腌制好咸蛋,一个妇人提了一大桶熬好的料水进来。
“剩下的用来包松花蛋。”田二婶往木盆里加了一瓢草木灰,一瓢碱面,最后是石灰和黄泥的混合物,然后舀一桶里的水搅拌:“这水是用桂南、丁香、山楂、豆蔻、良姜、茶叶、桂子、大茴、花椒熬出来的,哦,还要多放盐。”
调制好的糊状物用来包裹鸡蛋,然后放进坛子里码好:“轻拿轻放莫打滚儿,在坛子里闷个七八天就能取出来堆在屋头,再等个三十来天就能吃了。”
阿祖看到屋的一角码放整齐的松花蛋,足有七八百。田二婶抬了坛子进来冲那里扬扬下巴:“那一堆堆还要等几天,其实这哈儿也能吃,就是有些蛋心是稀的。”
跟在后面进来的茂梅搭话:“我喜欢吃这种,把松花蛋下锅煮了再吃,蛋心不稀而且还莫得好冲的碱味道。”
“有啥子你不喜欢吃的?说看看?”茂菊走过去拿了两个然后转头取笑她。
“嫂子。”茂梅不理她攀了阿祖的肩膀:“我从外头库房找到白芝麻了,啥时候做糖啊?”
“想吃就现在做呗。”阿祖笑道:“正好做了尝尝,要是不好吃明天喊你哥带点外头买的点心回来。”
“肯定好吃!”茂梅赶紧推了她往后厨房走。
灶口里点了茅草,茂梅又塞了一把玉米杆子便站起来看阿祖炒芝麻:“小火炒,大火焦了就发苦。”
炒好的芝麻微微发黄香气扑鼻,阿祖把它用碗装起来放大一边。
“先用姜擦擦锅,然后放一少点油。”小磨的芝麻油香气扑通,阿祖又倒进两斤糖:“还是要用小火熬。”
用锅铲不停的搅拌不一会儿便融化成浅褐色的汤汁,把炒好的芝麻放下去快速的翻炒沾染糖汁,然后装进一个抹了油的长条铁盘中,滚烫的糖料上盖了一层油纸,然后用擀面杖碾压平整,凉直微温用菜刀切块。
茂梅已经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块开吃:“啊,好香!芝麻和糖都炒的刚刚好,一点都不苦。”
“光炒芝麻有些浪费,其实应该再加些花生、瓜子或是松仁。”茂兰说着也忍不住捻了一块放进嘴里。
“花生糖、瓜子糖其实都是这么做的。”阿祖擦擦手:“很简单吧,就是火候掌握要注意一些,但是炒炒米糖最好自己熬麦芽糖,比白糖有味。”
“凉透了才能更松脆吧?”茂菊吃了一小块儿就去取了白瓷的小罐子过来往里装。
“留些给我。”茂梅赶紧说着,去取了个白色盘子过来:“我拿点给爹和大哥尝尝。”
说着装了一盘端了就走,茂菊轻声嘀咕着:“死丫头,一下拿了那么多,晚上干脆莫吃饭算了。”
晚餐的桌上杨老爹对阿祖的手艺大加赞赏,但是婉转的表示了四川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做糖,茂梅翻着白眼:“嫂子莫理他,小气死了。”
“嫂子做了好多放在罐子里,爹就莫要吃了,等过年再做吧。”茂菊剥了一个松花蛋放到阿祖面前的小碟子里,又浇上醋和新煎的红油:“嫂子,要蒜泥不?”
阿祖点头,她又舀了一勺蒜泥浇在上面。
“你嫂子做芝麻糖那是为了我和你哥喝药的时候吃的,回头把罐子放我那屋里去。”杨老爹把一个咸蛋用筷子夹散然后搅拌到红薯粥里。
阿祖现在也摸清了自家公爹爱逗小孩玩的性子,也不搭话只是抿嘴笑。
杨茂德夹了块拌好酱汁的皮蛋吃掉然后靠近阿祖说:“做的挺好,比店里卖的好吃。”
她想,那是当然啊!店里的芝麻糖都掺了淀粉的,不然咋赚钱。
“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回头带回来。”
坐在他另一侧的茂梅赶紧敲碗:“哥!你咋能偏心?要问就大声问,我们都要啥,干嘛就问嫂子一个?”
杨茂德看看她:“不用说我也晓得,你要吃的,三妹妹要花样子,二妹妹要啥都成。”
“哎,这回可猜错了。”茂梅笑着:“我才不要你买点心,嫂子做的比卖的那种好吃哩,三姐也不要花样子,她最近在做上回嫂子带回来那画上的衣服,叫旗袍,对吧?嫂子?”
阿祖点头,然后小声对杨茂德说:“给我买块花布,上回我要重新做睡裙用了三妹妹屋里的一块。”
“给二妹买一块暗色的,我看她那围裙旧了,该重新换一件。”
“三妹妹要一套粉色的丝线,挑专门偏红的那种十六线,上次翻出来那些床单被罩要缝补的地方可不少。”
“四妹妹说不吃外头的点心,你帮我再买几斤白糖回来。”
“给爹还是买上次那种松软的鸡蛋糕吧,喝药光吃芝麻糖可不顶事。”
阿祖噼里啪啦一通说完才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她尴尬的抬头看看大家,茂梅第一个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嫂子,你可真心细。”
杨老爹也高兴的点头,这个儿媳妇越来越有融入这个大家庭的感觉,现在就差一个大孙子就圆满了。
阿祖被大家笑得不好意思,低头喝着碗里的粥,杨茂德见她怕羞的不敢抬头便剥了个咸蛋放到她碗里,阿祖戳了戳弄出蛋黄,沙沙的进嘴里,却随即皱了眉头。
“咋了?”杨茂德看到偏头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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