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拿自己宠爱孙女的性命去换取家族平安,他却还是心疼的。
这番只将手伸出去扶,可哪知道手指还没来得及搭上对方的肩膀,长风便突然从帐帘外冲进来喊道。
“王爷醒了,王爷醒了。”
第33章 “君恩,你再多说些话吧。”
人还是咳嗽的厉害, 一睁眼,便是喷出了一口热血。
秦君恩刚刚伸手撩开帐帘,便见宋瑾修有气无力的趴在那床沿边。
“王爷。”
她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 跟着冲上前来, 将人扶住又躺回了被褥里。
床榻间还包裹了些许热气,屋子里的炭火燃烧的旺盛,所幸身子骨没见寒气, 大抵是这烧还未完全退下。
秦君恩没管这些乱七八糟的血迹, 也没在意从宋瑾修身上又蹭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迹,她只是将人的上身抱的紧紧, 然后拿手指, 一点一点把他唇边的余血抹掉。
宋瑾修抬眼瞧着她,突然笑出了声来。
秦君恩手指一僵, 她问,“你笑什么?”
宋瑾修偏过头去,他道,“你倒是不嫌本王脏。”
这话说来莫名其妙, 秦君恩眉头微皱,她又问,“一睁眼就胡说八道什么, 你脑子烧糊涂了?”
跟着拿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又来探了探自己的, 然后自言自语一句,“这烧,好像也没有前几日的厉害了。”
热度还是有,但不比前两日那般摸着还觉得烫手。
宋瑾修瞧着没什么精力,眼神也有些涣散, 他抬眼望着秦君恩,开口说话时,嘴里还轻微喘着些气。
“本王十岁之前,一直都住在东宫,那时候父皇尚在,他怕我一个人孤单、寂寞,日后年岁大了无人照顾,便特意挑了一位朝中大臣的嫡长女,送入我宫中伺候。”
宋瑾修一字一句,慢慢说着,秦君恩虽不知他为何突然同自己讲这些,但却还是听的认真。
要说起这些王爷皇子,十二三岁有通房,十四五岁成婚嫁娶都是正常。
何况宋瑾修又是先帝最疼爱的小儿子,即便自幼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恶疾,要说拖至今日也没完成终身大事,确实是件怪事。
“当时父皇的意思,只说二人若相处和谐,待到十五岁时,便可办了喜事。”
手指缓缓向外挪去,宋瑾修抓住秦君恩的手指,捏在掌心握的紧紧。
“那年本王刚满十岁,还不明白,何为和谐,何为嫁娶,只听得有个姑娘能来陪我说说话,心里便是高兴的。”
秦君恩听毕,小心的撇了撇嘴,她吃醋道,“倒是哪家的闺女,还能让你欢喜了?”
宋瑾修未回答她的问题,只轻声笑着。
“本王只记得,那个姑娘刚进宫当天,穿了一条粉色的裙子,她站在阳光下,显得特别漂亮,一进门就跪着给我请安,本王伸手去扶她,加上那日身体本也就不太舒服,就无意吐了她满身的秽物。”
宋瑾修还记得,他深深记得对方那个嫌恶、惊恐、又逃避的眼神。
那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他明白,原来这世间不是每一个人,因为他出身尊贵,就心甘情愿的会来关心他,照顾他。
原来这世间所有的好,都是分了真心和假意。
秦君恩那时还不明白他要说些什么,只听完后,心下觉得不太乐意,便故意生了气,而后轻轻将手给他甩开。
“你说这话来干什么,故意气我?想来若不是别人让位,我还没了跟你的机会?”
宋瑾修笑的略显疲累,他摇摇头道,“不是。”
秦君恩又问,“那你与我讲这个,是什么意思?”
宋瑾修道,“本王与她并无男女之情,只是如今想来,觉得有几分感慨。”
“你感慨什么?”
“感慨这世间,竟是还有你这般不嫌弃的本王,真心实意照顾本王的女子。”
“这有什么好嫌弃的,不就是一口血,你又不是故意要吐我身上,再说人好生生的,谁希望自己有病有灾,谁不希望自己健健康康,活蹦乱跳,谁见着都是高兴的,喜欢的?”
大义凛然的说完这番,而后又想起什么,秦君恩便突然抬头起来问。
“不过那姑娘人呢?”
宋瑾修说,“她入宫第一日,连杯热茶都没能喝上,便被本王给送回去了。”
听到这里,心里才算高兴了起来,秦君恩‘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问。
“是哪家的姑娘,连咱们晋王都瞧不上?”
宋瑾修只自嘲笑道,“是高丞相家的长女,叫什么名字,本王自是不记得了。”
秦君恩一怔,她问,“高丞相的长女?高家小姐?”
是宋承治后来娶了的那位?
宋瑾修轻轻点头,道一句,“是她。”
秦君恩不再言语,只在心里琢磨着,这女人倒是跟自己一般眼瞎,放着天底下那么多的好男人不要,偏是瞧上了宋承治那么个混账玩意儿。
“罢了罢了,瞎了眼的始终是要瞎的,她嫌你便嫌你,我不嫌你就好。”
说完像是不解气,秦君恩又故意凑到宋瑾修的耳朵边上说。
“再说错过你,她还不知道得倒多大的霉呢,我悄悄同你讲,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本是不该拿人家的痛处来开脱,但是听了宋瑾修的话,秦君恩不骂个两句,心里也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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