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妤童失笑的摇摇头,心中却是一定。虽不知他怎会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但他对她的承诺,却是她现在,亦或是将来可能会需要的。
只是她要仔细斟酌要不要将他搅入这滩浑水,他虽生意做得甚大,看样子门路也广,可对手是势力庞大重兵在握的王爷,他如何斗得过?这后果与人情,她又是否能承担得起,还得起......
思忖间本想将纸条放于烛火上燃烬,又担心气味传出去惹人猜疑,犹豫间恰好黑贝支起头叫了一声,紧接着含英的声音便在外面响起:“姑娘,奴婢已备好膳食,王爷命奴婢请您回去。”
她一进来缪靳就敏锐的发现她的精神比之方才好了许多,便是脸上都还带着展颜过后的余韵。不禁低眸瞥了眼那只雄赳赳的黑狗,倒是会奉承巴结。
相安无事用了饭后纪妤童仍无半点睡意,又不想与他独处,便麻烦含英姐妹备了水到浴间泡澡。二人知她洗浴时不喜有人在侧,将她脱下的衣物的轻手轻脚的搭在屏风上后,便退了出去合上房门守在门口等听吩咐。
纪妤童回头看了眼门外,又打量了下浴间的陈设,在浴桶下方发现一条类似下水道的沟槽时,心里一喜。
拿过添水用的水漂舀了水后,将纸条浸湿才无声将之撕碎撒进水中,脱掉身上最后一层衣服后,她便抬腿入了浴桶,轻微的入水声响起时,她回头看了眼房门的方向,便又收回目光静静看着那纸条变得模糊,粉烂,才将之倾倒入沟槽,又舀了浴桶中的水倒下去,直至那些已经粉烂的白色纸屑彻底不见后才缓缓靠在浴桶中闭目养神。
温热的水包裹着疲乏的身体,蒸腾的热气源源不断的将她包围,使得她紧绷的神经和身体越来越放松,甚至又开始昏昏欲睡。
若非二婢担心她泡得久晕眩,又叫了几声无人回应失礼的不请自入,她便当真就这样睡过去了。
“姑娘以后沐浴还是让奴婢随侍吧,您在水里,睡着可是极易受凉的,而且您看你手指都被泡得有些发皱了。”
“是啊姑娘,您冰肌玉骨肤若凝脂,无暇粉嫩的,奴婢从未见过似您这般好的肤色,奴婢若是有您这样的肌肤,可一点不会不好意思。”
纪妤童听着差点笑出声来,瞥了眼眼睛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表情艳羡的含衣,暗道这丫头思想倒是超前,若放在现代,必是那外向活波一挂的。
她倒也不是不好意思,温泉,spr她也是去过的,只不过那时她出钱她们出力,纯粹的金钱交易。对这二人,她总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她们的服侍,遂有些事但能自己来她便不麻烦她们。
这么说虽是有又当又立之嫌,但这二人亦身不由己听令行事,她唯有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被这样养尊处优的生活腐蚀麻痹,哪怕她现在身上穿的,用的,吃的,喝的,都是经由那个男人准备的。
一想到此,方才放松的神经和好心情,便瞬息被无名的淤堵压了下去。她闭上眼深吸口气,心里提醒自己不可让心困囿于眼前之境,不可钻了牛角尖,否则长此以往除了让自己郁结于心,不会有任何益处。
回到卧房时屋内并没有人在,纪妤童也在心里松了口气。便倚靠在床栏处思索百晓生的帮助她要不要用,又要如何用。
方才她查看背包时,里面的户籍路引,麻沸散,手术刀都已不在,必是被那人扣下了。所以她需要回去一趟将她小楼里那套备用的带上,便是那套也被收了,她也要回南州一趟,在那里她可以找到给自己办户籍的人,只要给她一天时间,这些东西就能准备好。
还有若有机会逃脱要去的地方,有哪里是他的权利纵深不到的地方。想到这里,她皱了下眉,若是早知道会出现眼下这样的变故,她一定已将这天昭国的地域情况都摸个清楚。
可世上哪有早知道一说,现下后悔已是无用。最稳妥的还是要让缪靳打消对自己的念头。她是不想躲也不能躲的,如今探寻高人异士的事情再次折戟,她的行动也失去了自由,唯有待在那个地方,说不定某一天时空通道会再次开启,将自己带回去。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跟着他,不论他是去京都,亦或者是回北疆,那都不是属于她的地方。
说到京都,他此番入京,虽不是大张旗鼓,可亦未曾掩饰行迹。似他这般手握重兵,且又刚刚平复战乱拥有能够动摇国本能力的人,突然入京有何目的?
北疆繁荣,边境太平,难道说,他是要参与朝政?
纪妤童猛地睁开眼,身子唰的下坐直了,眸光闪亮又无有焦距的看着前方。
一定是这样,几个月前他受伤那时皇帝刚刚登基,朝廷发布他染病身故的讣文时他正在自己那里养伤,而在此之前,他们又经历了一次杀手,前后串联起来,不难想见,他的受伤定是与皇帝有关,而朝廷宣布他身亡的消息,也必是他有意放给皇帝的。
再后来,皇帝昏庸的趋势便愈演愈烈,颇有欲使其亡,必使其狂的趋势。而北疆,和他,则蛰伏待机。果不其然,不过三月,太平盛世便被折腾的日暮西山,更是有异族大肆侵犯,而皇帝的无能懦弱,更是在本就充满了民愤的百姓中放大,而北疆王恰恰好又死而复生,又恰恰好力挽狂澜,威名瞬间盖过皇帝。
在绝境中出现,于亡国前救民于水火,这样的时机,这样如救世主般的出现,只怕他便是当时振臂一呼欲要改朝换代,天下百姓亦无有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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