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未知却重要的,时刻?倒是有趣。
她的面相归云已记在心中,只要不去算她的命线,便不会受到反噬。遂他便只从她的面相中规避命线只卜算时点来算即可。
在他闭眸沉心掐算中,殿内清脆的叮叮悦耳声一直不曾停下,只奇怪的是,身体并未有感觉到晨风佛来。
他卜算的速度很快,比以往为她看算的大师都要快。
在他放下手睁开眼的瞬间,纪妤童停下指尖敲击玉镯的动作,缓声问道:“天师可有了答案?”
归云点点头,心中仍是有些疑惑。有的人一生只有降生与死亡两个重要时刻,有的人除此之外另有人生四喜时与命线极重之时,但多数时候的命线都是极为平静的。
而纪娘娘所问的时刻,他刨去了生与死,竟还有五个要时之多,他方才已算掉两个,那么还应有三个。去掉一个册封之时,怎会还有两个?而且三个时间间隔竟都在同年?当真是怪极。
他下意识忽略了时刻的重要性,起身回道:“回娘娘,臣算得与您相联极重要的时刻有三,一为天启元年八月一十七日未时二刻。一为同年十月一十日亥时一刻。一为同年十二月九日巳时一刻,此三个时刻均与娘娘之安危无恙,请娘娘放心。”
一个八月中旬,一个十月初中,一个十二月初,三个时间点都在同年且相距不远,但纪妤童却是瞬间就锁定了一个时间。
她压下心中陡然升起的狂喜,眸中亦带着单纯听得会无事发生的欣喜,莞尔一笑道:“天师果然是能通天意之人,不过盏茶时间便能算出如此多而详细。那我便只需安心静候这三刻的到来,也好让我得知究竟会发生什么让我如此耿耿于怀之事。”
归云对她的赞扬报以云淡风轻一笑,“不知娘娘可还有何惑需解?”
纪妤童心事已定,便半真半假道:“不知天师可能算得我何时方能与父母相见?”
这个问题归云只在心里掐算便得了结果,他眉头有些古怪的挑了下,旋即拜道:“回娘娘,您与家人团聚之日,就在三日后。”
*
“三日后?”
缪靳俊眉微动,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点点头道:“倒是算得不错。”
纪妤童仍是有些懵然,她脑子里乱乱的,有猝不及防,有期待,也有不敢相信,听他如此回答,诧异道:“皇上为何有此一说?”
缪靳也不瞒她,握着她的手在望不到边的御花园中缓步徜徉道:“朕正要与你说起,三日后,便是纪家人进宫见你之日。”
“......原是如此,”
他是皇上,是天子,他一句话便将她的身份陡转,那么天师如此轻易便算得她“父母”所在也就不稀奇了。
巨大的失落霎时将她笼罩,浑身的力气也仿佛被瞬息抽干,她顿住脚步,就这么茫然而无焦距的看着前方,心中却又有股莫名的落定之感。她期待能见到父母,那样她就可以完全放松的依偎在他们身边,停下脚步停下谋算,可以安心的休息。
可她又怕见到他们,在这个封建的,阶级严重的时代相见,他们会不会遭遇压迫,遭遇危险,能不能适应,甚至他们有没有在那场几乎颠覆朝廷的战乱中受伤...
当真的得知不是自己的父母后,冷静过罢,纪妤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是庆幸。
待回过神才发现他们走到了一片开满了粉色白色莲花的人工湖边,安静的夜色里,一弯明月悬挂当空,幽幽莲香扑了满息,目光所及之处莲花盛放,月光的清辉洒落湖中映出一轮孤寂的倒影,她好似闯入了梦幻之境一般,目光怔怔的落在这比画还要美的一幕中。
脑子里纷乱的思绪也被这沁人心脾的莲香抚平,心内只余一片安宁沉静。
她着迷于眼前的美景连周遭的一切都忽略了,直至身子被一具高大宽厚又灼热的身躯从身后拥住,她方如梦初醒,却是将被束缚在腹前的双手轻轻拧动了下转而轻放在身前微褐的大手上。
听得一道灼热的气息在耳边亲昵的响起:“妤儿喜欢这里吗?”
纪妤童清亮的眸中满是赞叹,靠在身后胸膛的头轻轻点了下,如头顶皎月般美丽清冷的脸上扬起一抹醉人的笑意:“这里很美。”
缪靳垂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上比湖中盛放的莲花还要惊艳的笑靥,呼吸不由一滞,半晌方轻轻吐了气息,柔声低语:“确实很美。”
纪妤童以为他说的亦是夜色下的美景,不禁美目微弯。
她却不知他口中说的,是她。
缪靳轻易便从她脸上看出她的想法,也并无向她解释的意思。有些事他心中清楚便已足矣。
“刚才在想什么?”
纪妤童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有些失望,有些茫然罢了。”
第92章 成劫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连个人名都没有,缪靳却能知道她在说什么。
“妤儿莫要担心,也莫要真将他们当做父母来敬重,你身份尊贵只在朕之下,在任何人面前,你都不需折腰求全。一切都有朕在,你只需随心便是。若说紧张,也该是他们才是。”
说完便又安抚般紧了紧怀中柔韧的身子,偏头在她耳上的红痣处轻吻了下,暗声低语:“这座莲花御湖是朕特意命人精心照顾培育的,看到这些,妤儿可有想到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