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怀胎六月,但楚韫除了一开始的燥热困倦,后来便没什么不适,只是身子比先前丰腴一些。
前几日夜里,她忽感小腹坠痛,刚刚低吟几声,便觉股下一热,抬起汗湿的眼眸时,楚韫便看到了一枚通体散发着莹白色光芒的椭圆形蛋。
有她两个拳头大小,遍体莹白,如一颗硕大的宝珠静静地卧在床褥上。
身体轻飘飘的,隐隐有些轻微的疼痛,楚韫拭掉鬓边的汗水,小心翼翼地用巾帕将龙蛋包起,之后便有些不知所措。
蛋是生出来了,可接下来呢?
是不是得有人将他孵化?
她正疑惑不解,外面便传来柳乘风的声音。
“一般而言,龙蛋需要由父亲来孵化。”
楚韫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龙熙已经许久没有消息,而师父曾经不止一次地回过龙宫,却没见到他的身影。
“不过你放心,有我在,龙崽子肯定会安然破壳的。”
自那日后,柳乘风便寸步不离地守着龙蛋,他化成了海龟的原型,将龙蛋小心而周密地护在身下,等待它破壳而出的那一天。
天气晴好,阳光和煦,踏青游玩的人便非常多,河提上游人如织,尽管楚韫不喜人多的地方,但见皇兄兴致颇高,她还是跟了上去。
楚烈平日里大多时间都在处理政务,难得有空出来散心,还是与妹妹一起,他心情自是十分愉悦。
转过头看身边的少女,身穿鹅黄襦裙,乌发低低挽成髻,垂了两绺青丝在颈边,衬得那如玉脖颈愈加白皙。
目光在妹妹身上停留片刻,楚烈笑道:“一阵子不见,韫儿似是丰腴了些,想必是行宫的日子太过自在,韫儿乐不思蜀了。”
楚韫愣了一下,掩饰笑道:“整日无所事事吃饱便睡,自然会长肉,倒是皇兄,似乎又清减了。”
“多长些肉好。”楚烈捏了捏她的脸颊,低笑,“出落得愈加动人了。”
若是龙熙对她说这样的话,楚韫定然会立马扑上去撒娇,但说这话的是她皇兄,楚韫脸上的笑意登时都有些僵硬了。
可楚烈对她倏然变化的脸色视而不见,径直揽住她的肩膀,亲昵无比地拉着楚韫继续前行。
对面游人络绎不绝,牵手依偎的少年男女,嬉笑声迎面扑来,阳光下的垂柳随风摇曳,明明是极为温馨暖心的画面,楚韫却如坠冷窟之中。
——皇兄原本放在她肩膀的手,缓慢而坚定地滑到了她的腰侧。
属于男子的宽大手掌,温热有力,烫得她肌肤都要灼烧起来。
楚韫脸色微白,想挣脱他的束缚,却发现是徒劳。
她心惊不已地仰起头,与一双漂亮眼眸相撞。
那双眼漆黑幽邃,里面涌动着浓烈炽热的欲.念。
心头某根弦倏地断裂,楚韫匆匆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那双让人心悸的眼睛。
可楚烈不打算放过她,他微微俯身,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嫩白的耳垂,“韫儿,你之前问皇兄喜欢的人是谁。”
“如今,你心里有答案了吗?”
楚韫心头狂跳,低头不语,只要她不说话,他与皇兄的关系就还可以保持……
“没错,那个人就是你。”
低沉含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轻柔如春风拂面,却在楚韫心上落下一枚惊雷。
震惊,惊慌,之后便是果然如此。
尘埃落定般的绝望。
过了许久,楚韫才抬起头,眼眸含泪地望着他,“为什么你一定要戳穿?”
就像从前一样,装作无事发生不好吗?
她并非草木,皇兄对她的体贴与无微不至她也曾起过疑心——对她这么好,难不成是为了皇位?
后来她被人推上宝座,照旧风流散漫,可皇兄并未因此发难,反倒是尽心尽力地辅佐她,替她扫平障碍,让她坐稳江山。
皇兄不是为了权而对她好,只是想让她开心。
纯洁的兄妹之情是何时发生了变化,没有人知道答案,只是当楚烈意识到时,他已经给高绍送去了毒药。
夺得妹妹初夜的竟只是一个地位卑贱的侍卫,这让楚烈愤怒,不甘,漫天的嫉妒让他抛却斯文,第一次下手杀了人。
之后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韫儿贪图新鲜,俊美少年郎陆续住进了后宫,他们肤浅虚荣,争相攀比,可韫儿却喜欢这一套,她与他们言笑晏晏,被翻红浪。
而他,只能在殿外候着,待他们云雨结束,韫儿眉眼间满是风情地摇曳而出。楚烈必须竭力忍着,才能在妹妹面前神色如常。
如诸蚩所言,他龌龊毒辣,只因他对嫡亲的妹妹动了心,还妄想拥有她。
他语气平静:“我不想再装下去了。”
目光只能看到她一人,面前的少女低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颈上有一根色泽莹润的红线,不知坠着何物。
楚烈伸手拉出,在看到一角贝壳状的东西时,坠子却被少女猛然握住。
她满脸戒备地看着他,“这是阿熙送给我的。”
神情满是紧张在意,似是怕他夺了去。
楚烈心口一窒,面上却露出笑:“原来是龙公子送的,怪不得你如此珍惜。”
“对了,近些日子怎么没见到他?难不成他做了龙王,便看不上大楚女帝男宠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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