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是江老痛苦的吼叫,虽然江老是后来才附着在他身上的,但赎魂阵作用在他的身体上,对江老也有同样的作用。
“不行,那是我积攒千年的宝贵经验和记忆,不行,你们不能拿走!给我回来!”
在江老不甘的声音中,谢天行轻轻闭上眼。
行刑结束。
要彻底的废除功法和修为一事相当复杂,整个行刑过程持续了足有一个时辰,谢天行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但意识竟然还保持着清醒。
他疲惫地想着,自己废了陆清河的灵脉,阵师会废了自己的修为,再绝了他日后继续修行阵法的念头。
很公平。
他浑身都是血迹,感受到了行刑结束,意识稍有回温,踉跄着爬起来。
沧寰的弟子们再也忍不住,一拥而上前去搀扶,被灵虚子抬手止住了。
灵虚子缓步上前,站在匍匐在地上的谢天行面前,垂眸淡语,神色无波。
“天行,你该知道,阵师会的惩戒虽然结束了,但为师的还没有。”
谢天行沙哑着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不成形的句子:“弟子……知晓。”
灵虚子轻描淡扫道:“既如此,从即日起,废除谢天行沧寰首徒一职。回沧寰后,立即前往狱峰静思己过,未得允许,终身不得离开狱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并不是掌门之徒就会自然成为首徒。
对于每一个宗门而言,首徒二字,都是所有弟子中的领袖和象征。
是这个宗门所有弟子的追逐学习的目标。
沧寰首徒,还能辅教弟子,手握沧寰上下的防御阵法,在外直接能够统领所有沧寰人士。
换言之,首徒是下一任掌门的继任者。
沧寰没有设立执法长老,只有掌门和首座。
掌门主事,首座主杀伐。
这一代的首座正是从墨君手中接过令牌的温淮瑜,但他本身是个医修,毫无战斗能力,此前实际掌握令牌的是晏怀风。
如今,那枚令牌在祁念一手中。
如果不出意外,在多年之后,沧寰掌门和首座的位置就会交到谢天行和祁念一的手中。
但现在,灵虚子废了谢天行的首徒一职。
谢天行艰难地勾了勾唇角,俯身一拜,哑声道:“谢师尊。”
“但——”
灵虚子又道:“你仍是我的弟子。”
不是首徒,不代表被逐出师门。
灵虚子眸光清明,淡声说:
“回门去静思己过。”
他袖袍一挥,谢天行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地逐渐变暗的血迹。
无人知道谢天行拖着这一身残破的身体和半点灵力都没有的修为,直接去往狱峰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沧寰上下都知道,狱峰是个鬼见愁的地方。
无休无止的罡风和烈火灼烧,那方小天地间,亦无任何灵气可以吸纳。
但这条路,谢天行走的格外轻松些。
“感觉如何?”一切结束后,祁念一轻声问道。
陆清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想了想说:“挺好。”
“我,还有他,都得从头再来。”
他沉默半晌,又说了句:“就这样吧。”
他摆摆手,朝前走去,甩开袖子,慵懒惬意中带着一丝潇洒。
“就当我又年轻了一回。”
第65章 四方四象
谢天行被送走,其余围观者也自然就离开了。
祁念一和陆清河是最后走的一批人,她在人群散尽后,在庭院中看到了另外一个留至最后的人。
明然。
说起来,她跟明大小姐自从在无望海打了个照面之后就没有太多深入交流,虽然都参加了南华论道,但明然在论道中输给了自己亲弟弟明洛,无缘决赛,而明家最有希望夺得头名的小少爷明洛,却在决出决赛十六人时,惜败于陆清河。
如此一来,明家在南华论道上全面落败,当今天下六个千秋岁,各自有麾下弟子战至决赛,唯有明家一人未出,当时还引起了一阵讨论,觉得作为西洲世家的领头人,明家是不是开始式微了。
而且,明大小姐对沧寰的人一向态度不太好,路上遇到了都是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根本没有其他多余的交情。
但明然今天会来,也是在预料中的。
虽然不知道明大小姐过去究竟和谢天行发生过什么,但终究是有情分在。
明然在院中漠然静立很久,后来下起了小雨,她没有撑伞,雨落在肩上,被身上一层灵力外障拦住,并没有打湿她的衣衫。
但祁念一还是递上了一把伞。
院中人越来越少,明然自然也看到了祁念一。
她眼神落在祁念一递过来的伞上,高傲地抬起下巴,坚持着在沧寰面前守着自己的尊严:“我不要你的东西。”
祁念一莫名其妙收回手:“哦,你早说嘛。”然后转身就把伞递给了陆清河。
陆清河莫名其妙被塞了一把伞,想了想,把伞撑了起来,自己和祁念一各遮一半,留明然一个人淋着雨。
明然忍不住眉头倒竖,冷声道:“这就是你们沧寰的礼遇?”
祁念一摇头道:“反正我们现在又不在沧寰。”
言下之意便是,她没有义务招待大小姐。
明然深吸一口气,正欲发作,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忍住了,问道:“狱峰……是个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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