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因他母妃与成国公府一事,从前明暗支持他的大臣不少都倒戈太子,但也并非再无人追随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至少还有人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助他成事,他愿意放手一搏。
陈长敬不甚担心永昌帝会不答应。
好歹父子一场,有些了解,正因晓得他的父皇会应允,他才会把话说出口。
永昌帝冷冷无声看得陈长敬片刻,眸中神色一变再变。
“做个闲散楚王不好吗?”
一声质问,陈长敬抬起头来望向永昌帝。
永昌帝居高临下看着他,他垂下眼,回答:“父皇一片苦心,儿臣明白。”
“是儿臣心中有愧,难以坦然。”
“故而希望父皇成全儿臣的拳拳之心。”
永昌帝沉默中轻笑一声:“你想去就去吧。”
“这道旨意,朕会继续留着,若哪一日你后悔了,自来寻朕。”
话是这样说。
实则他们都明白,一旦做出选择,没有多少后悔的余地,往后究竟是何种情况,谁都无法预料。
然陈长敬没有半分的动摇。
他冲着永昌帝磕了个头,语气坚定道:“多谢父皇恩典。”
陈长敬没有接下封王旨意的消息很快传到徐皇后耳中。
这个消息令她眉心微拢,尤其永昌帝的态度不明……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本以为没有王贵妃和成国公府,三皇子能消停,谁知竟是这个发展。
徐皇后抬手摁一摁眉心,打赏了小太监。
“太子妃这几日的身体如何?”
小太监走后,被她拨去照顾太子妃的嬷嬷被大宫女领进来,徐皇后关心问。
嬷嬷与徐皇后行过礼说:“回皇后娘娘的话,钱太医开的保胎的药方效果不错,这几日,太子妃的胎气稳健许多。只头三个月皆须多加小心,不能松懈。”
徐皇后轻叹一气:“要紧的太子妃将这一胎保住,平安生产。”
“罢,嬷嬷有经验,我也放心,你多照顾着些,有什么问题及时来报。”
嬷嬷应一声。
其后,徐皇后招来大宫女,吩咐从库房取上些百年老参和灵芝,送去东宫。
·
连续数日,气温一日比一日低,便是很冷了。
寒冬悄然而至,出门已然必须穿上斗篷才能抵御冷风。
天气冷,苏湉越发懒散,不爱出门,命丫鬟在屋子里烧起炭盆。
她坐在罗汉床上,正在看制衣局送来的两双鹿皮靴子以及两双鹿皮手套。
东西是双份,除去大小不同,样式一模一样。
这也是苏湉之前命人送料子过去的时候主动提出的要求。
除去这些另还有一些新裁的冬天的新衣、两件斗篷。她挨个检查过一番,确认没有问题,才吩咐云苓打赏了来送东西的制衣局的小宫人。新衣裳是温太后吩咐制衣局为他们做的,皆是上好的料子。
但最吸引苏湉视线的是那一件华贵精美的大红羽纱暗花纹斗篷。
斗篷拿在手里便晓得是极暖和的。
雪茶见状,笑问:“王妃要试一试吗?”
漂亮的衣服谁能不喜欢?苏湉点头,起身站在罗汉床旁,试穿了下斗篷。
陈行舟走进里面,一眼望过去,仿佛望见一团火。
一件毛绒斗篷将苏湉裹得严严实实。
听见脚步声的苏湉转过身,笑吟吟看陈行舟,站在原地转了个圈圈。
她甜笑问:“我的新衣服好看吗?”
苏湉皮肤白皙,这颜色很衬她。
陈行舟说:“好看。”说罢又想,其实也没见哪个颜色穿在她身上不好看。
“是母后吩咐制衣局做了送过来的。”苏湉一面抬手解下斗篷,一面对陈行舟说,“我和王爷的鹿皮小靴、鹿皮手套也都做好送来了,另还有几件冬衣。”
站在苏湉身后的雪茶见状上前两步将斗篷收好放在一旁。
同一刻,苏湉注意到陈行舟手里的东西。
是之前她央着陈行舟再一次为她编的草篮子和草蝴蝶。
苏湉迎上去,笑容愈发灿烂:“才几天的功夫,王爷就编好了吗?”
陈行舟嘴角微翘,把这几样小玩意交给她:“王妃看一看,可还满意?”
苏湉笑问:“为何不满意?”
“王爷亲手做的东西,我自是无比满意的。”
她举起那个小草篮看一看,一时思索,“这个挂在哪里好呢?”
“云苓,你去小库房把我那匣子绢花取来。”苏湉吩咐一声,方对陈行舟道,“王爷,待我用绢花装饰一番这个篮子,便将它挂在床头,当个装饰可好?”
苏湉的那一匣子色彩艳丽、千姿百态的绢花,陈行舟见过一次。
东西贵重,用来装点这个小破草篮,颇有些暴殄天物。
但这也是珍视他送的东西的意思。
陈行舟微笑,揉一揉苏湉的小脑袋:“好,若绢花不够,我再命人准备。”
云苓很快把苏湉要的绢花取过来搁在罗汉床的榻桌上。苏湉坐下来开始装点小草篮,陈行舟在旁边一面看她素手纤纤摆弄绢花一面喝着茶说:“宜春想找的那个少年郎一直没有消息,是不是弄错了?”
苏湉闻言抬头看他,讶然问:“没有消息吗?难不成是我传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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