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作何主题?
卿如许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次狡黠。
主题很简单,就是夸我。
什么?季方盛一脸惊异。
众人中又有嘻笑声响起。
你你简直
卿如许估计他想说的是厚颜无耻、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之类的词,所以不等季方盛说完,她就率先堵上他的嘴。
我这人呢,从小地方来的,没什么见识,就喜欢听别人吹捧我。方才你不还夸了我许多,说我学贯古今,是罕能一见的才女,想来叫大诗人写首诗来赞颂我,这对您来说小菜一碟。季公子这般诗人才子,想来应该也不会做失信于人的事吧。
卿如许眨眨眼,饮酒淡笑。
待季才子写完诗,我一定把您的大作好好裱起来,日日拜读。
季方盛虽心中气愤,今日本想看她出丑,却反被她将了一军。可已经答允要为她作诗,无法反悔,只好调整心绪,压下心中烦闷,憋着一张通红的怒脸,挥笔写完了诗。
书童将诗作呈到卿如许面前,几个好奇的公子哥儿便先簇拥过来,想一睹诗作的内容,却被一只素手一把将诗作抽了过去。
卿如许让阿争扶着自己站了起来,她拈着诗作,低头随意扫了一眼,便点点头。不错,好诗。
周围的人闻言也都梗直了脖子去看,只见卿如许将纸张豁地一卷,他们便也只捞着几个零落的字眼儿。
多谢季公子赠诗。今日本官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诸位还请继续吧。
卿如许不等许明甫发话,便施施然转身往亭外走去,留给众人以背影。
一群公子哥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一时不知该做何感想。
第十八章 招惹误会轻纵火
卿如许此般熏醉,上了马车便懒懒地倚在车厢上,拉开车窗的竹笠,借着晚风散散酒气。
阿争在前面驾着车,一边回头跟卿如许说话。
今日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欺负姑娘,幸好咱们姑娘也不是轻易能叫人欺负得的!虽然今日姑娘说的那些,阿争都听不懂,但我瞧着那些白脸书生们气得脸都绿了!
卿如许听他似乎心情愉悦,也便笑笑,问道:你今日可吃好了?
总感觉不大自在,不过好在这楼的吃食还不错。阿争呵呵笑道,那个季什么,估计气得够呛,今儿晚上肯定睡不着了!不过我看这些人里,就那个许什么的人还不错,还愿意替姑娘说上两句话。
卿如许却摇摇头,阿争,你可知画龙画虎难画骨,有些人看着凶神恶煞,却长了一副草肚肠。有些人看着敦厚善良,却是给恶毒心肠披了张华美皮囊。
阿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许明甫除了是第一才子,但他背后还有个隐秘的身份,便是四皇子的幕僚。她前日刚向御前举荐了寻识墨,便是从他碗里分羹,公然站到他的对立面了,他自然要来会会自己。只不过这文人集会,毕竟是文的打法。
冷嘲热讽,她这一路走来见得还少吗?只不过,她既然跑了这一趟,可不是只是陪他们斗嘴皮子的。
所以她一出广云楼,就把那季大诗人的诗作随手丢给了长安街头的一个书商,今晚这首颂扬她的诗就会拓印成千上万张,待明日,这首诗就会传遍整个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马车离卿府还剩两条街,阿争却突然勒了马。
卿如许透过窗户,就着夜色瞅见马车旁杵了个人,她眼皮顿时一跳。
见周围还有三三两两往来行走的人,便忙倾身去掀开车前的帘子。
此地不便,三殿下请上车说话。
承弈进了马车,方一落座,卿如许想着别被人瞧见俩人私下见面,就忙去拉笼车窗上的竹笠。
承弈坐着的地方斜背后正好是一扇窗户,卿如许便朝他笑笑,倾身过去,手绕过他身后,拉上竹笠。
见她凑近自己,衣袖也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面容,承弈便嗅到她身上满身的酒气,抬眼见她面色微醺,脸泛桃红,便轻轻颦眉。
卿如许不好意思地扯扯嘴角,朝他一揖。
见过三殿下。让殿下见笑了,今日去参加逐华诗宴,见那酒甚好,便一时贪杯多饮了几盅。
我以为你当更喜欢茶,竟不知你也嗜酒。承奕淡淡道。
卿如许想了下,想是前两日她差人给他送去了几罐他最喜欢的鹿苑毛尖,茶是她精心筛过的,他想必也看得出用心。
年纪大了,须饮些酒,方能觉得通体舒畅些。她自嘲了下。
承奕闻言,看了她一眼。她面容姣好,但听闻也已有二十三岁,已近花信年华。寻常女子及笄后便开始议婚,可她因走了仕途,空掷了卿卿芳华,至今也未婚嫁。
她,可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卿如许瞅着承弈今日身着一身鸦青色常服,面色已经比她上次瞧着要好上许多。
殿下可是方才去我府上,没寻着我?
嗯,说你去了广云楼,正想打道回府,就遇着你了。
承弈背脊挺直,坐相规整,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雍容华贵。坐与车驾中,也似坐于宫中。但卿如许离了宫,又喝了些酒,人有些犯懒,既是私下见面,她也懒得管那些繁文缛节,自是随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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