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方才她看见他,目光躲闪,指间轻颤,难以为颜。思及她素来那般高傲,却在承瑛面前低声下气,任他动手动脚。他喝了几口酒,只觉胸中莫名烦躁,却不知究竟因何。
第四十章 救人不成荒宅困
卿如许拿了玉印,顺路去阮红妆那里问她借了身华服女装,又施了些脂粉,戴了一只轻纱帏帽,又给阿争换了身粗布衣衫,这才同阿争去了府衙牢房。
不成想,阿争方才问了句方才从林翠坊押回来的人,就听得门卫摆摆手道,不在不在,已经被人提走了。
阿争又问:被何人提走了?
却见府衙里走出来一个人,穿着左骁卫的衣服,腰上还挂着一个银色令牌。
卿如许衣着华贵,站在马车旁雍容冷傲,一看便知不是俗世庸人。那人一见着卿如许,便笑脸相迎:方才听你们说,要找那林翠坊的犯人?
阿争道:是。阁下可是左骁卫的人?不知那犯人现在被提去了何处?
那人道:小的正是左骁卫的人,名为姜頔。现在那匪徒已经被我们左骁卫提过去,先正关在城南的一处关舍中。不知这位贵人是谁?要找那犯人做什么?
卿如许走上前去,轻轻撩起一片纱帘,露出帏帽下半张秀丽的面容,低声道:我家王爷说了,此事他不想声张,我只是想找那林翠坊的犯人问两句话,毕竟能让小侯爷同那犯人大开杀戒的美人,总是让人心生好奇的。
说着,便将那印着瑛王二字的玉印在那人面前一扫。
二皇子承瑛一向痴迷美色,哪里有美人,他必得去了解一番,常年耽于青楼楚馆中。
那人转了转眼珠,大概明白过来,便立刻道:原来是二殿下的人。明白,明白。不然二位边随我一道过去吧。
卿如许悬着的心也便略略放了些,又问道:为何是左骁卫提人?怎么没有提去左骁卫官署?
姜頔道:因这事小侯爷是事主,他素来与我们左骁卫统领姚半山相熟,故而托了姚统领来主办。左骁卫官署近日代右骁卫和京兆尹收押了许多祭天大典时参与闹事的民众,实在没有地方,便在城南临时开了一个关舍,用来收押新的犯人。
马车抵达了左骁卫关舍,那关舍上并无名牌,门口确实有左骁卫把守。卿如许出示了玉印便要进去,但守卫却拦下了阿争。
无官印或公文者,不得入内。
卿如许无奈,只好让阿争留下,自己独自进了关舍。
这关舍看着洁净崭新,并无多少生活的痕迹。那姜頔一路引着卿如许穿过几道门,往里面走去,可越往里,守卫的人却越来越少,卿如许这才觉察出不对。
她脑中一时电光闪念,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是糊涂了。若是小侯爷能托左骁卫从京兆尹提人,那他何不直接把人提到自己府里去呢?
她突然停下脚步。
姜頔转身问道:姑娘怎么了?
卿如许捂着肚子,慢慢蹲了下来,似是疼痛:方才殿下喂我吃了些酒,想是凉了些,有些腹痛。
姜頔道:难怪,方才就闻着姑娘身上似有酒气。姑娘可有大碍?要不要先去里面休息一下,喝些茶水?
卿如许被这一问,脑中一声惊雷。
方才她去承瑛府上,承瑛说是设宴,那宴上既有三皇子,那必然也有四皇子!她方才同承瑛在门口那一番,必然已经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些人,当就是承玦的人了。
卿如许并不腹痛,但她胃里一阵阵发烧,感觉有些微的晕眩。她本担心承瑛在酒里掺了什么,可她入口时并未察觉出有其他草药味。可能真的是因为来自西域,后劲儿太大。
她见那姜頔还等着,便道:我现在疼得有些起不来,不知可否烦劳大人替我去取杯热水来?
姜頔又转了转眼珠,道:行,那姑娘稍等片刻。
姜頔转身往里头走去,卿如许不等他走远,便起身拔腿就往门口走。只要见着阿争,自己方能得救。
每经过一位身着左骁卫服的人,她心头都是一跳。只觉得此处夜色低渺,危机四伏。只盼这些人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上头人的安排,不然见她折返,便会立刻意识过来她已察觉。
可她方才疾步走出第一道门,便听得身后姜頔的声音高喊道:抓住她!
她拔腿就跑,见前面的人也朝她过来,两头围堵,她便不顾一切向前冲!
那些人见这女子不躲反冲,也有些心虚,脚步顿时松了几步。卿如许便在临近那些人时,抬手一扬!
她方才蹲在地上上,顺手从地上抓了把尘土。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那些人顿时被灰尘迷了眼睛,便叫她从身侧蹿了过去。
卿如许眼看着临近第二道门,前面又涌来一波人马,她心中慌乱,只好不管能不能被阿争听到,高声呼喊:阿争!阿争救我!
前后都是人群,帏帽碍事,她一把掀掉。 俯身摸向脚踝,摸出一把匕首来,便冲着人群一挥。
那些左骁卫冷不防她一个女子,突然变出一柄兵器,便也立刻往后一退,躲开那锋刃。
卿如许连忙向前跑去,眼看着要跨过第二道门,可她忽觉晕眩,脚下一崴,便整个人摔倒在了地板上,滚了两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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