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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笼着手,可怜巴巴地坐在她身侧。估计她要是说一个不字,那眼泪就要落下来了,情绪酝酿得倒是十分饱满。
    陆雁回凑上前,摸了摸他鬓间生出的白发,好笑道:“坊间都说了,过了四十岁生子的都叫‘老蚌生猪’,我是极不喜欢这名号的。”谁愿意无端生头猪出来?
    沈括一听那话就知道自家夫人理解错了,急忙解释道:“是老蚌生珠,珍珠的珠,寓意晶莹璀璨,夫人理解错那意思了。”
    珍珠吗?
    陆雁回笑着站起身,扬起的绯红轻纱拂过沈括的侧脸。饶是沈括已同她成亲多年,依旧被那份妖娆迷得七荤八素。
    “珍珠也不生。”
    他就知道是这样。
    沈括落寞地用脚扒拉了两下地上的稻草,面上颇有几分挂不住了。酸腐书生不算绝色,但矫情起来也是唇红齿白的。
    陆雁回心情甚好地走到门边,笑道:“衡衡嫁了,不是还有我陪你吗?”
    “夫人!”沈括震惊地抬起头,眼底满是水汽,“这意思难道是?”
    陆雁回眨了眨眼,道:“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吗?你个呆子。”此事之后,她会在上京长住。
    四处漂泊的日子虽自由自在,但心底那份念想却总是让她失神。
    有沈括在的地方,就是家。她也该回家了。
    张挽君根本没去沈府,因为她知道,即便她去了也不会有任何收获。若是碰上哪个不开眼的奴才,如道道之流,就算不被吐上一脸的口水,也是被拒之门外,遭受一通谩骂。
    她可没有那份兴致听那些,只是林方知吩咐了,她又不能不出去。
    字条是她写的,她比谁都清楚,一旦林家倒台,自己的下场会有多么悲惨。
    不过她倒是多长了个心眼,不去沈府,却是打算回张府一趟。
    她的父亲如今官拜三品,自然少不了林家的提携。这些年林家的账簿,包括宝通钱庄,都没少过他的眼。她此去,一则是让他早做准备,二则就是给自己留好后路。若是林家真的不行了,她也能有个脱身的退路。
    按庆元朝律例,怀有身孕的妇孺可以免于一死,她得好生张罗一下这件事情。
    她特意没有带随侍的丫鬟,自饶林那个贱人走后,虽说除了颗眼中钉,但到底没什么可信的人。她做事狠绝,向来不会用信不过的人。
    身边没人伺候到底不方便,她刚从巷口转出来,便迎头撞上了一个人。她下意识地抚着肚子倒退几步,厉声骂道:“没开眼的混账东西,走路不用眼睛的吗?你知不知道我……”后面的话都在她看清那身绯色红装之后生生咽了下去。
    拿着烟杆的陆雁回斜睨着她,说:“知道你什么?”
    张挽君同沈衡相交的那几年,虽然鲜少见到沈夫人回府,但这样的女人,只需见过一次便很难忘记。
    她讪讪地垂下头,再抬眼时已经是一脸温顺。
    “原是沈夫人啊,小女方才走得急了,实在失礼。”
    陆雁回上下打量着她,说:“张挽君?几年不见,你倒是越发出息了,这穿金戴银的,也难怪我没认出你来。这么火急火燎的,是赶着投胎去吗?”
    死人才赶着投胎呢!这女人空长了副好容貌,说话却还是这般粗鄙。
    张挽君心下不满她的言行,面上强笑道:“小巷狭窄,平日少有人经过,就算路过也会有脚步声。夫人身家功夫好,走路无声,小女这才撞到了夫人。”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不撞到才怪呢。
    没几个人知道陆雁回的真实身份,沈括对外也只说这位夫人是武馆教头之女。张挽君从来瞧不起这些习武之人,所谓的谦逊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读过书的都喜欢咬文嚼字地数落别人,奈何陆庄主本身没什么学识,嘴角一弯,吊儿郎当地道:“你也不用恭维我,下次走路注意些就行了。说起来,你这身怀六甲的还一个人出来闲逛,是你丈夫不欢喜你了,还是林府已经落魄到连个丫鬟也无的地步了?我们家仆从倒是多,你要是想借,我也不会吝啬。”
    张挽君看着那近乎施舍的表情险些气死,深吸了一口气,不咸不淡地说:“小女出来得急,所以才没带丫鬟。夫人若是没什么事情,小女便先走一步了。”这般说着,脚下已是迈步同她错开。
    陆雁回烟杆一转,拦住她的去路,道:“我有说过让你走吗?”
    张挽君不知道沈衡对她说过什么,但是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担心她会出手伤人,便轻笑着看着她,刚想说“沈夫人还有何赐教”,就看到一个拳头迅速朝她脸上袭来。
    她真的敢打人!这是张挽君晕倒之前唯一的意识。
    沈衡自屋顶跳下来,看着张挽君头上的那颗迅速鼓起的青包,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娘,道:“不过是让您拍晕她,这下手也太狠了些。”
    陆雁回双臂环胸,甚是无辜地说:“这不是也晕了吗?”
    是晕了,估计没个三天是醒不过来的。
    陆雁回冷眼看着张挽君,往前踱了两步。
    “您要做什么?”沈衡伸手拉她。
    “揍她。”她回答得坦荡。
    这个女人害得她女儿背了这么多年骂名,搅得沈府家无宁日,她还让这个女人喘着气,这是她陆庄主的脾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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