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北戎兵卒们都嘻笑起来。
“老子今天非剁了你不可!”王彪双目刺红,突然狠狠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喀丹。
“彪子!”林尧伸手去抓王彪,却没抓住,眼睁睁看着王彪在狂怒之下追喀丹而去。
喀丹见目的已达到,也不再继续激怒他们,冲着林尧挑衅一笑,带着残军快速撤去。
林尧对身侧的副将道:“你带大军回去复命,我去将王将军带回来!”
言罢也一夹马腹追了上去。
副将怕林尧有什么闪失,又不敢违抗军令带大军入大漠,只得赶紧点了十几骑:“你们跟林将军去!”
大楚女将被喀丹那般侮辱,将士们心中亦是怒气翻涌,恨不能生啖北戎人血肉,被点到的将士,都怒发冲冠追了上去。
……
暮色已至。
军营四周已点起了火把,楚承稷坐在帐内看折子,亲卫将一旁的烛台点着时,楚承稷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亲卫答:“已过了申时。”
楚承稷眉心一拧,放下了手中奏折:“林将军那边还是没传消息回来?”
亲卫摇头。
楚承稷面色微沉。
算算时辰,大军该归了才是。
正在此时,帐外传来急报:“殿下,追击北戎大王子的军队回来了。”
楚承稷面色稍缓:“让林尧速来见孤。”
传信的将士声音有些抖:“林将军没……没回来。”
……
片刻后,跟随林尧一同追敌的副将被传唤至楚承稷跟前。
副将哽咽道:“林将军带着我们一路围追堵截北戎大王子,却还是让他逃至大漠,北戎大王子几番出言挑衅,放言等下次攻城,破开城门后,要将林校尉掳回去当……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奸淫,王将军怒极,单枪匹马追了上去,林将军为带回王将军,也只身追入了大漠,让我等回来复命。”
“末将不放心,命十几骑跟去帮衬,带大军在原地等候,眼见迟迟无人归来,率人进大漠找寻,未发现林将军等人的踪迹,天黑又不敢深入大漠腹地,这才折返回来。”
楚承稷脸色严峻,此战虽击退了北戎,可若是一连让自己折损两名勇将,这绝称不上胜仗。
他挥手示意那小将退下后,命人去连钦侯那边走一趟,让连钦侯帮忙寻了些熟悉大漠的将士,和斥候们一同进大漠找寻林尧和王彪。
江淮将士对大漠一带不熟,连钦侯军中将士多是北庭境内土生土长的,其中不乏有熟悉关外地形的。
岑道溪问:“殿下,若是……寻不回林将军和王将军了呢?”
楚承稷派人去寻,最好的情况莫过于林尧和王彪只是在大漠腹地迷路了,最坏的情况,无疑是他们丧命于北戎人手中。
若是没能找到林尧和王彪的尸首,那么他们也极有可能是被带回了北戎牙帐。
面对岑道溪的发问,楚承稷只说:“三百年前,武嘉帝能打得北戎退地百里,牧畜再不敢度乌梢河,今孤亦可。”
岑道溪没再说话,只对着楚承稷深深一揖。
林尧和王彪追敌未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军中,林昭得知他们二人追敌入了大漠,迄今没找到踪迹,顾不得身上的伤,抢了一匹战马强行出关寻林尧和王彪去了。
楚承稷在帐内听着城门守将的来报,颇有几分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这还是他启用林家兄妹二人以来,二人头一回一起枉顾军规。
林家兄妹都是勇将,林昭又是秦筝至交好友,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林昭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事。
赵逵是他麾下现今唯一能用的悍将,若要进军北戎牙帐,还得赵逵押军,楚承稷只得把岑道溪召来:“林校尉思兄心切,只身出关寻林将军去了,军中现无人可用,劳烦先生带兵走一趟,将林校尉带回来。”
岑道溪揖身道:“微臣遵旨。”
……
这几日关外大雪未停,先前大战留下的痕迹,很快叫积雪给淹没掉了。
派去找林尧和王彪的斥候们寻人也分外艰难。
林昭用细竹节削了个哨子,在马背上一路逆着风雪走,一哨音不停。
这哨音是从前两堰山特有的联络方式,尖锐、穿透力极强。
她冒着风雪找了一天一夜,饿了就啃几块干硬的饼子,渴了就抓一把新雪吃,因为一直吹哨,两腮到后边一动就疼。
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就用绳子把自己绑在了马背上,以防掉下去。
林昭趴在马脖子上,用已经冻得快没知觉的手拂去马鬃上的雪沫,“好马儿,一直往北走,我兄长他们一定在那边的。”
王大娘已经没了,她不能再失去这两个哥哥。
……
北戎牙帐里,林尧是叫一桶冷水给泼醒的。
他双手被吊在两个铁环上,卸了甲胄,脏污的中衣上到处是被鞭打出的血痕。
林尧艰难动了动眼皮,看清是在一间黄土垒成的牢房里,意识回笼,他追进大漠里想叫住王彪,可是王彪已被北戎大王子的挑衅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他的喊话。
北戎大军一进大漠,就像是学会了隐身一般,不消片刻就没了踪迹,林尧跟丢了人,在大漠中找出路时,被北戎大王子设伏抓获。
“彪子?”林尧嗓子又干又涩,嗓音也沙哑得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