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教养,应该使用的正确词语是‘离开’,或者‘出去’。可他只说了一个字。
医护人员匆忙道‘晚安’,往回走。
纤纤想起身,发现手腕被他握住。看来那句‘滚’不包括她。
秦措又闭上眼。
纤纤眼见罗伯特和医护都要走,扬声问:“他到底醉没醉?”
回答她的只有关门声。
“……”
纤纤无奈,喂他吃药,他愿意吃,喂他喝水,他也喝,把他从沙发拖到床上,他没意见。
她问:“秦措,你喝了多少?醉了吗?”
他不说话。
她又问:“你没醉的话,我们谈谈?”
还是沉默。
他一直闭着眼。
纤纤坐在他身边,手腕被他握着,离不开。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转眼凌晨两点。
纤纤实在没办法,用床头的座机给罗伯特打电话:“罗伯特,把我房间的手机和平板拿来,我走不了。”
罗伯特并不情愿来,但最后还是来了。
纤纤点开财经新闻一栏,开始阅读和刚才电视上播放的大同小异的新闻,但这次,内容总算能看进脑子里。
罗伯特站在一边,气煞,“你还有心思读新闻?”
纤纤说:“走又走不了,他也不理我,还能怎么办?”
罗伯特摇头,走到门边,突然停住,心头升起哭笑不得的无奈。
秦措是虚握她的,根本没用力。
她试都没试过挣开,更别说掰他手指。对于眼下进退两难的处境,她的选择是合理利用时间,深更半夜也要继续充实自己。
这位白小姐……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讨厌。
到三点多,秦措起身,脸色依旧苍白如鬼魂,坐回房间角落的一张沙发。
纤纤放下平板,正对上他的目光。
男人看着她,平静、清醒,“……就那么喜欢他?”
“不喜欢。”纤纤说,“你明明看见路盼宁也在,我是逛街的时候撞上他们。”
“你们一向喜欢人前装不认识,人后见面。”他笑,如此讽刺,“背着我,刺激吗?”
“……”
纤纤站起来,“你酒醒没有?你醉着,我没法交流。”
他不语,捏起茶几上散落的一支烟,又觉得厌恶,扔远。
纤纤说:“上次问你,你说这五年过的很好。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呢,求你可怜,求你施舍同情?”秦措冷笑,“白小姐,我没那么下贱——出去。”
纤纤把手机收进口袋,一手夹住平板,真就走了。到门口,本想劝他早点睡,到底放弃。
算了,他今晚肯定睡不着。
她回到房里,把大大小小的行李箱都找出来,翻箱倒柜,终于找到想要的东西。
一本很旧的笔记本,封皮泛黄。
她放进包里。
*
次日一早,纤纤陪秦措坐飞机,看见他的模样,问:“你确定还要上班?”
他不理。
到秦园,一切照旧。
纤纤送完秦雾,在咖啡馆附近碰到常佑。
常佑委婉的说:“秦总看起来……有点憔悴。”岂止憔悴,那脸色跟鬼似的。
纤纤说:“我等会上去找他,先做个了结。”
“了结?”
“对。”
常佑刚回办公室,小苏来敲门,说是秦总找。
他头皮发麻。
见到秦措,那人正在打印文件,眼也不抬,语气更是寡淡:“白纤纤人呢?”
常佑回答:“在咖啡馆。说是要做个了结——”
秦措倏地抬眸,“跟谁做了结?”
这常佑哪知道。他人隐私,谁好意思直接问。但上司问话,又不能那么回答。
他模棱两可的说:“很重要的人。”
秦措:“……”
常佑只觉得室内温度再创新低。
秦措起身,将打印的文件整理好,塞进牛皮纸大信封。
常佑本想帮他,才走一步,头顶传来比深秋寒风还冷的声音:“多看一眼,等你辞职信。”
常佑瞬间变成石雕。
秦措把信封放在桌上,淡然道:“带给白纤纤,别让她知道是我的。”
*
“许妄。”
“终于舍得打来了?”
纤纤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握着咖啡,目光望向秦园一条著名的林间小路。
深秋,落叶簌簌。
她平淡道:“找你没什么大事。你回头告诉许女士,我以你们作梦都想不到的出色成绩完成任务,我会留在秦措身边,至于什么时候离开,我决定,与你们无关。祝你早日成功追到路小姐。”
“纤纤——”
“以后,叫我白小姐。”她说,“我辛苦工作的报酬,以及昨天秦措替你垫付的赔偿,待会儿我发给你。就这样。”
她不再理会对方反应,挂断,一抬头,看见前方常佑又急匆匆回来了。
纤纤奇怪,“你不是才上楼吗?”
“哦,我突然想起得出去办事,替秦总跑趟银行。”常佑说,“你在这正好,楼下同事请我把这份文件交给秦总,你带上去吧。”
纤纤答应:“好。”
常佑又说:“你先看一眼,确定是给秦总的,别弄错闹乌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