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速战速决。
奥斯汀今晚有工作,他的注意力不该分散在闲杂事务上。
而秦措,他少不得多心。与其让他脑内发酵,脑补个没完没了,最后闷在心里气伤自己,不如她先开这个口。
当着路家人的面,有些话不能说,只能捡次要的。
身旁一声冷冷清清的低笑。
秦措细长的黑眸凝视她,“……男朋友。”
他的语气斯文、含蓄。素来情绪内敛的脸上,也没什么异样。
对外,他一向只有程序化的优雅,冷淡而疏离的礼节。
他轻笑,又说:“这么多年,还是男朋友。”
纤纤不得不改口:“我孩子的父亲。”
秦措仍不满意,但他不发表意见,暂且认同。
“我听说了。”奥斯汀笑了笑,看向幼童,“你的儿子很可爱。”
纤纤说:“谢谢。”转过头,直截了当的,“温德尔先生,我的前室友。”
“……”
一时间,鸦雀无声。
*
路守谦的笑容越发尴尬,嘴角艰涩地扬起,肌肉僵硬、酸痛。
……室友?
他脑子里满满的装着同一个问题。
什么样的室友?共用一套房子的叫室友,共用一个房间的,也叫室友。
基于白纤纤劣迹斑斑、人品堪忧的前科,他甚至做出了最坏的设想。
奥斯汀·温德尔也是她的前任之一,他们曾经在国外交往,后来也许温德尔厌倦了,也许Mr. GF看穿了她的品性,然后采取了秦措的母亲同样的措施——给了她五百万,叫她离开。
又或许,他们也有一个孩子,他在外头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混血儿外孙。
路守谦头皮发麻,颤抖的手指伸进口袋,摸索香烟。
他需要静一静。
但是——他愣了愣,转念又想,如果真有孩子,如果真有这么一段血脉渊源,未必就是坏事。
只是可惜了盼宁,原本她和温德尔倒是相配。
*
“几年前,我有幸和白小姐租住同一套公寓。”
奥斯汀微笑,面对各色各样的目光,坦然自若。
他特地停顿了下,看着那名身高和自己相差无几,冷淡而矜贵的男人。
他又笑起来,流利地切换中文:“当时,很遗憾,我的事业未有起色,生活拮据,实在称不上一个好室友。但是,回想当初,那段时光依然非常美好,值得一生珍惜珍藏。”
路守谦神色微妙。
路太太本来像严重缺氧,就快晕过去了,听到‘同一套公寓’,总算缓过来一些。
还好,只是租客。
“是、是这样啊……”
她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盯着纤纤,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因为不重要。”纤纤看着不远处的宾客,“进去吧,客人等着你们介绍温德尔先生。”
*
路守谦夫妇带奥斯汀离开,晚会的焦点自然而然的转移到豪宅之内。
人烟稀少,花园变得空旷、开阔。
天使石像双臂伸展,水柱从它的掌心喷出,被灯光映衬成梦幻的色彩。
淅淅沥沥的流水声不绝,水珠飞溅,沁凉的温度。
纤纤说:“外面冷。”
秦措低眸,“小雾,你进屋。”
秦雾固执地摇摇头。
秦措便换了个方向站立,将儿子护在身前,挡住风。他看了眼披着大衣出来的女人,沉默。
纤纤问:“你不冷?”
秦措说:“小雾,捂住耳朵。”
秦雾:“……”
秦措的目光又落在女人身上,寒凉透骨。
他语调不变:“你和温德尔先生做室友的时候,他的事业还没起步。”
纤纤颔首,“对,他特别颓废,不洗碗,用过的杯子乱放,衣服也不常换洗,晚上不睡觉,早上不起床,整天打游戏。”
她一顿,心想说到这份上,他就算猜不到完整的故事,也该起疑。
所以,她说:“秦措,回家我们谈——”
秦措淡然道:“他特别颓废,你照顾他。”
纤纤皱眉,“哪有?替他付过两次租金,后来他连本带利还我了。”
“白小姐。”秦措淡笑,眼底一片凉意,“你和别的男人创造值得一生珍藏的美好回忆,我在国内万念俱灰,生不如死……”他止住,语气更淡、更慢,“那时,可没有人照顾我。”
越说越凄凉,越说越酸,就像花园突然长满了柠檬树。
纤纤听不下去。
“他自作多情的美好回忆,对我来说就是普通的过日子。”她斜睨他,软声道,“拿人钱财遵守合约,我带着你妈妈的五百万出国,走都走了,能怎么办?人总要向前看啊。”
“……”
秦措又气又笑:“白纤纤,你还有良心吗!”
纤纤也是哭笑不得。
她暗示的多明显,他稍微费点心,就能猜出来龙去脉,可他的重点抓到哪儿去了?
她叹气,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撒娇:“别生气了,不值当。”
秦措慢声道:“这样不够。”
纤纤轻笑,抬起袖子,擦去红色的唇印。
秦措拥她入怀,深吸一口气,在她耳旁悄悄低语:“不如我们现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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