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措已经向警局走去。
常佑忙跟上。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名叫戴维斯的警员。
他拿起笔,问了名字,又问几个简单的问题,熟练地写下几行字,看着常佑一会儿,突兀的说:“你今天穿错了衣服。”
常佑皱眉,“什么?”
戴维斯警员叹气:“你长着异国人的脸,行为举止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还穿着西装打领带。在附近的几条街,你这样的打扮,等于邀请小偷和强盗对你展开袭击。”
常佑脸色一变,冷冷道:“先生,这是受害者有罪论。”
“如果我的表达方式冒犯了你,我道歉。”戴维斯警员摊了摊手,“可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你下次在外面多注意,你的财产也会更安全。”
常佑听他那语气,心里清楚,他的皮夹多半找不回来了。
这一地区的犯罪率常年居高不下,不少命案都毫无头绪,偷窃什么的,还得往后排。
同时,他也知道,只要秦总亮明身份,打一通电话,半小时内,小偷就会落网,皮夹也能物归原主。
他转过头。
他那西装笔挺的上司坐在一旁,长腿交叠,无意为他出头。
常佑清了清喉咙,用眼神无声暗示。
漫长的五分钟之后,在他无比期待又恳切的目光中,秦措终于开口了。
他说:“我们来参观温德尔先生的故居。”
常佑:“……”
戴维斯警员一点儿也不惊讶,嗤笑了声:“我猜也是。像你们这样的年轻创业家,商务人士,每年总得来几十个,迷路的也不止一个两个了。”
他的同事笑说:“还有很多热情的女孩子呢!奥斯汀可真是厉害啊,他一个经商的男人,比明星和球员还受欢迎。”
秦措随意的问:“你们对他很熟悉么?”
那名同事挑了挑眉,“多亏了奥斯汀的前女友——”
“你怎么知道是前女友?”戴维斯警员反驳,“他那么喜欢那个女孩子,总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好不容易发达了,有钱了,我猜他们已经结婚了。”
“你不懂,有钱发达了,才会分手。”
“乔伊,你要跟我赌一把吗?”
“哈,好啊!”
他们一人一句,说了一会儿,才消停。
戴维斯警员用笔指向另一边的墙壁,说:“你们不是来瞻仰温德尔先生发家奇迹的吗?喏,过去看看吧,就在那里。”
他说着,又笑了两声:“当年,奥斯汀和他的女朋友——那对小情侣在我们这一带太有名了,尤其是他的女朋友,每年都得跑几趟警察局,同事们给她起了个响亮的外号,荣誉警长。”
他的同事笑道:“因为那个小姑娘,犯罪率逐年降低。依我看,比起奥斯汀的崛起之路,那个女孩子才是真正的奇迹啊!”
常佑越听越茫然,一头雾水。
他抬起头,愣了愣。
秦措脸沉如水,起身走开。
常佑跟在他身后,来到那面挂着布告栏、贴满各种告示和相片的墙壁前。
他目光一扫,原本对那些照片并不感兴趣,却突然呆住,惊骇异常,瞪着其中几张。
他猛地凑过去,额头差点撞到透明的玻璃上。
那、那个人……
一连五年,标明年份的贴纸之下,都有同一对男女的合影留念。
白裙女孩捧着警察送的花,微微笑着,对着镜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而在她背后,站着一名高挑的金发男子。
白纤纤和奥斯汀·温德尔。
常佑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死死盯着那几张照片。
白纤纤和……温德尔?
两个明明不会有交集的人,两个怎么想都不该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的人——!
为什么?
“又是来参观温德尔旧宅的吗?”
一名年纪大些的警司从门口进来,看见直愣愣盯住墙壁,一动不动的异国人,他见怪不怪,笑了笑。
“这个小女孩——”他指着白色长裙、黑色长发的东方女孩,说道,“她一定是圣经里所说的上帝拣选的人。别的线人,我们忙着帮他掩饰身份都来不及,就她不一样,上帝和命运眷顾她。”
秦措收回视线,神色不动,“抱歉,我不太明白。”
警司看着照片里的人,棕色的双眸变得深邃,“最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见了她也只能绕道走。这孩子住在我们辖区的几年,凡是对她动手的歹徒,伤的伤,病的病,死的死,一个比一个惨……这种事情,根本不能用科学和逻辑解释,上帝派天使保护她!”
常佑不信上帝,也不信天使,他只感受到了阴谋的气息。
于是,他动了动嘴唇,努力发出一点艰涩的声音:“警官,她后面的那个男人,是温德尔?”
“奥斯汀·温德尔。”警司念出这个名字,又笑了笑,“五年前,谁能想到他会走出贫民区,摇身一变,成为华尔街的国王呢?当时,他只是一个因为连续拖欠房租,被房东频繁投诉的失业青年。”
左边,有人说:“我们是不是还把他带回来,问过话?”
警司抬起杯子,喝了口咖啡,闻言一怔,“对,对……”他失笑,“因为他的异国小女朋友看起来像未成年。”
旁边的人又是一阵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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