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熙和殿院门打开,院子里面死气沉沉,满喜心里直骂,一点活泛气都没有,虞侧妃做梦都没想到,自个逍遥自在,儿子不知是死是活。
满喜进寝殿,肃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满喜猜测,八成人都殁了,喊了一声,“有没有喘气的。”
一个小丫鬟从西间屋里跑出来,看见进来的人都蒙着面孔,唬得咕咚跪下,叩头,“爷饶命,奴婢没染上病,别拉奴婢出去。”
满喜隔着层面罩,声音含混不清,“小爷在何处?带路我去看看。”
小丫鬟忙爬起身,前面领路,满喜跟着往西间屋,走进西稍间,小丫鬟来到床前,低低唤了声,“小爷,来人了。”
宣哥睁开眼睛,嗓音有点沙哑,“你是谁?是要抬我出去吗?”
满喜忙跪下,“奴才满喜奉王爷命,接小爷去前院住,让御医来给小爷瞧病。”
宣哥听见是满喜,撇撇嘴,甚是委屈,“我父亲回来了?”
满喜道:“是,小爷,王爷今早回来的,一回来就让奴才接小爷回前院自个的寝殿住。”
宣哥抹了一把泪,“我快要死了,是吗?不能看见我母亲了?”
满喜别过头,不忍看,六岁孩子,孤零零躺在这里,跟前就两个小丫头。
遂哄道:“小爷,别怕没事了,瘟疫减退了,御医开几剂药吃上就没事了。”
忙吩咐身后的下人,“小爷久病,不能行走,连着褥子一块抬走。”
满喜看这宣哥这孩子,原来齿白唇红,经过这场大病,圆胖脸变成尖下颚,双眼无神,带着病容,大大的眼睛更为突出,心酸,庆幸王爷及时赶回来,若迟些日子,不知这孩子能不能撑下去,不过看这孩子体质是极好,竟能硬挺过来。
满喜指挥着人小心翼翼地把宣哥抬走,命那两个小丫鬟跟着,又检查其它房间。
发现有两个丫鬟躺在东间屋炕上,气息奄奄,还有个婆子躺在西厢房炕上,病得七荤八素,不认识人了,另外还有一个婆子已死在下处,好像已死了几日。
满喜命人把死了的、病的,分别抬出去,熙和殿里外消毒,然后锁上殿门,回去复命。
这厢,宫保立刻传王府侍卫,带着人挨个房里搜,无论男女,查手臂有刀伤的,宫保特意叫来几个媳妇婆子,检查女眷,阖府里百十口人,身上有伤的有几个,但不在手臂,且不是用刀划的,整个内宅搜了一个遍,没有王爷说的手臂受伤的人。
晌 午,老秦婆子装了两样菜,放到食盒里,提着给还关着的粗使丫头银子送饭,走到西厢房门口,摸索出钥匙,打开门锁,招呼一声,“快起来吃吧!今府里闹腾,大 厨房送饭晚,你一准饿了,我特意多给你拿了个细面馒头,菜也不错,两个都是肉菜,你抓紧吃,看一会冷了,猪油凝了,没法吃。”
这婆子把食盒里的碗碟一样样端出来,放到门口地上,朝里面炕上看一眼,看银子躺在炕上,不搭腔,提着食盒转身要走,又不放心转回身,试探地喊了声,“丫头,你怎么了?是不是也病了?”
炕上传来银子发出几声哼哼,婆子仗着胆子上前去,就看银子脸色通红,唬了一跳,心想,八成是得上疫病了,叨咕着,“前我还跟主子替你求情,放你出去,亏主子英明,说关两日看看,果然,没躲过去。”
婆子刚说完,炕上的银子突然拼尽气力喊了声,“我自作自受……我不该害你…..我害人终害己。”
婆子听见她像是说胡话,病得不轻,烧糊涂了,就见她手里握着那只银镯子,婆子恍惚想起来了,这对银镯子不是死了的小丫鬟福秀平常总戴在手腕上的,一下子明白了,这银子丫头拿了死鬼福秀的东西。
婆子出去,锁上门,赶紧去回主子,看紫霞站在院子里,忙走过去,一五一十对紫霞说了,银子嘴里说的胡话没敢学。
赵 琛靠在柳絮身上沉沉入睡,柳絮看他睡熟了,想把身子抽出来,刚一动,赵琛楼得她更紧,嘴里喃喃说一句什么,柳絮不敢在动,怕把他弄醒,柳絮低头看他俊朗的 面容有些许憔悴,心中矛盾重重,二人是要纠缠至死吗?二人苟且之事,不久阖府人人尽知,那还有脸住在王府,唯有想办法说服他,答应自己离开王府,自食其 力,养活弟妹,待弟妹长大成人,一个人终老也没什么,没男人一样能活,嫁到婆家,担着坏名声,婆家人嫌厌,何必作茧自缚。
柳絮是千头万绪,正胡思乱想,外间的门轻轻推开,紫霞放轻脚步,来到西暖阁门口,朝里看了眼,柳絮一抬头看见她,紫霞示意她出去。
柳 絮轻轻把赵琛的头放到枕头上,赵琛睡得很沉,没感觉,柳絮把他的手轻轻从自己腰间拿开,赵琛动了动,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柳絮拿起一个抱枕,放到他怀 里,赵琛搂住,翻了个身,柳絮站起身,看他动了,以为把他动醒了,吓了一跳,看他抱着枕头,又睡去了,放了心,放轻脚步,出门来,跟紫霞来到堂屋里。
紫霞瞅瞅姑娘的衣衫齐整,就连里面中衣领口的扣子都系得紧紧的,脚下穿着绣鞋,不像是刚滚了床单的样子。
柳絮看她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脸一红,啐了一口,骂道;“想什么呢?你家姑娘自轻自贱,主动投怀送抱,没见过男人。”
紫霞像是大松口气,一扫担心,自嘲笑了,“奴婢以为姑娘跟王爷你情我愿,看方才王爷的架势,怎肯轻易放过姑娘,姑娘原来还是清白女儿身,奴婢白担了一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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