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灭了我的国家,还要我委身给你,你是人吗?”虞媗质问他。
“我当然是人,我就是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快忘了我是谁,你们虞氏当初比我可狠多了,掠夺梁国领土,我母亲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给我父亲当妾他都嫌弃,你是不是也想尝尝那样的滋味?”
萧复拿着匕首挑起她的下颌,微微一笑,“锦衣玉食、千娇百宠,你比我幸福多了。”
他在一声声杂种中长大,吃的是残羹剩饭,衣不蔽体,随便哪样都能让她受不了,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有脸跟他说这些。
虞媗匆促呼气,梁国是虞氏灭的,萧复回来报仇理所应当,她恨萧复也理所应当,她无法忘记萧复是如何轻视她的,她的国破了,她这个人也堕落了,她杀不了萧复,连死也不能自己做决定。
眼尾余光落向窗外的黑夜,漫无边际,再无指望。
“你以为我喜欢被你宠爱?”她说。
“既然你不喜欢被宠爱,那你一定喜欢被轻贱了。”
萧复的匕首转了转,自她嘴唇往下游曳,探到颈边的衣领,他轻佻道,“知道怎么剮人吗?”
虞媗蹙着眉揪紧衣领,欲退,他逼近,贴着她的脸一个字一个字蹦,“刀要又快又狠,将皮肉一层层削下来,既不能削的太薄也不能削的太厚,你说我先从哪儿动手?”
刀尖挑走龙袍一侧,点着她的肩,“削这里?”
虞媗忍不住战栗。
匕首又转向她肋下,“要不然从这里开始。”
随即刀锋摁着她,眨眼间他像是真的要削。
虞媗僵白着面,撑着她脊骨的那口气被彻底吓散,她坐都坐不稳,被萧复单臂勾着腰,愣是告诫自己不能哭,扬手往他脸上甩。
萧复手一松,匕首掉地上,他擒住那只纤手反扣在她后背,眼神睨着她穿的龙袍,龙袍是根据虞朝曦的身量定做的,她骨架纤细,肩膀窄薄,穿上后,躺着还好,一旦坐起来,龙袍松松垮垮,她的身子也若隐若现,这会儿叫他扣住,头发懒懒落了半身,那身龙袍成了陪衬,硬生生的媚到骨髓里。
萧复拨开乌发,手覆在颈链上,呢喃着,“身为皇帝,就是这样勾引臣子的?”
虞媗怒道,“没有皇兄,这帝位你就是坐上了,也是乱臣贼子!”
“不是还有你吗?”萧复观摩着这张脸,的确跟虞朝曦像,稍作打扮,也能充个数,“我让你当两天皇帝,开心吗?”
虞媗开心不起来,她听懂了他的意思,虞朝曦跑出去没人知道,即使传到宫外,也是她这个公主不见了,他正好不用娶她了,还能更容易掌控她。
半宿没睡,萧复有些疲倦了,他脱掉靴子,褪下外穿麒麟袍,手攥住龙袍下摆一拉,细腿蜷缩微张,他立时暗了眸,勾唇笑道,“深夜寂寞,还是由微臣来为陛下侍寝吧。”
虞媗探手往龙床下爬,“快来人!本宫在这儿!本宫没有跑出去!跑的是皇兄!”
暖阁的门紧闭,她那点声完全传不出去。
床里伸出一只长臂将她抱回去,片刻只听见泣声。
暖阁外,原本在瑶华殿的宫女悉数跟过来,将虞媗的用物也搬来,张嬷嬷和素瓷也被遣了过来,公主跑了是好事,嫁给萧复就是一辈子被他捆牢,前朝覆灭,她这个公主背景全无,萧复玩腻了,下场就是死,还不如跑,往后她们尽心侍奉陛下就好。
可惜她们也没高兴太久,五更时,暖阁门打开,萧复捏着太阳穴冲她们道,“进来给陛下梳洗。”
素瓷和张嬷嬷对视,都很疑惑,他竟然在陛下这里呆了一宿!
两人俱是一惊,萧复这般桀骜狂妄,丢了公主,他不会将气撒到陛下身上了吧。
她们压下惊慌,小步入内,只见龙床上躺着虞媗,半醒半睡,身上的龙袍卷了大半,腿膝处皆有绯痕,估摸着受了狠劲,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那、那逃的就是陛下!
萧复倒了杯清水,捏开她的嘴巴喂进去喝了些,旋即乜那两人,“这含凉殿内是谁?”
两人一瞬跪倒,哆哆嗦嗦半天。
萧复喝问,“是谁?”
两人异口同声,“是殿下!”
萧复将杯子朝着她们狠狠一砸,“选一个,是你们死,还是你们的父母亲人死?”
虞媗愣愣看着地上的人,跟她们道,“本宫不怪你们,说吧。”
素瓷哭着道,“……是陛下。”
张嬷嬷当场喘不上来气,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萧复将虞媗塞回被褥,踱到暖阁门前,跟那几个宫女道,“把她拖下去关到瑶华殿,不准她外出。”
两个宫女连忙进暖阁将张嬷嬷架走。
萧复低头看着素瓷,“你去服侍陛下洗漱。”
素瓷慌忙去搀虞媗下来,面对她一脸愧疚,虞媗跟她摇摇头,她只好咽下道歉的话,匆匆给她换衣梳妆。
皇帝和寻常朝臣不同,不仅要戴十二根旒的帝冕,还得着玄黄大裘,足穿乌皮六合靴,从头到脚无不尊贵。
但也很笨重,穿这身行走,简直是折磨,尤其虞媗几乎一夜没睡,等穿戴好,她起身就感觉头重脚轻。
萧复握住她的胳膊带人站直,寒笑道,“那些老臣嚷嚷着我囚禁陛下,今日就让他们长长眼,也让你长长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