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向着令人迷惑的方向发展。
钟和馨默默坐在旁边,面带微笑,一言不发,从冷盘吃到甜品,每吃一口都认真琢磨半天,好像米其林打分的神秘调查员,又像是某个餐厅里跑来的偷师厨子。
没办法,不这样的话,他就要笑出来了。
爱德华以为自己在泡妞,而刘嘉以为爱德华是在炫耀,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终于,爱德华放弃了,他感受到,自己不是在跟一个女人调情,而是在跟另一个男人像孔雀那样互相抖着尾羽比开屏,还不知道是开给谁看。
他确信,如果自己敢像对其他小姑娘那样,对刘嘉说一些荤话,刘嘉不仅不会害羞地红着脸低下头,反而会说几个更荤的新段子出来压过他。
从餐厅出来之后,钟和馨看着刘嘉昂首插胸好像拿了拳击金腰带似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对她说:“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要太狠了,我们毕竟还是合作关系。”
“是他先挑衅。”刘嘉哼了一声。
钟和馨推了推眼镜:“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想向你表示好感,想让你知道他的实力可以让你过上好日子。”
“这种表示好感的方法,真有够讨厌的,他以为他是谁啊。”刘嘉不屑,忽然,她问钟和馨:“顾宗华以前也是用这种方法追求女人吗?”
“他以前心中只有赚钱,从来没有跟谁谈过恋爱,你是第一个。”
刘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又是一笑:“反应真快,你就是那种,朋友晚上不回家,太太打电话给你,你会一口回答’他在我家’的好朋友吧?”
“我……唉,日久见人心,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先告辞了。”钟和馨此时觉得桌上那堆待处理的公文,比跟刘嘉说话要容易多了。
第155章 一脉相承
德国间谍安其拉夫人已经伏法,被驱逐出境,不过她之前委托修复的那套瓷器还是被修好了,放在Emma’s house的橱窗里,与其他一些混搭服饰放在一起,美其名曰:解构主义。
其实,那是个啥,刘嘉也说不上来。
放在那里的理由很简单,最近没什么特别想放在橱窗里的东西。
快过年了,有啥事过完年再说吧。
就这么胡乱一放的东西,被评论家们解读出了许多,有好的,有坏的。
那套被金缮工艺修补好的白瓷餐具是这么被解释的:充分说明了未来复古主义将来的流行,机械工艺将会充斥着日常生活的每一天。设计师通过这种设计,表达出对过去的怀念和对未来的不安,如同旧贵族的叹息在新世纪的回响……
刘嘉看着时尚评论家的文章,大为惊叹:“哦~~~原来我是这么想的啊。”
再往下看,连每条纹路的分布都有说法,代表了对巴洛克时代的追忆和致敬。
“……可是,那裂纹,它真的就是从那里裂的啊。”刘嘉揉着额角,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生意上门了。
很多东西,它的价格并不在于使用功能,而是它承载着的记忆。
来找刘嘉修瓷器的人中,有从高档小汽车上下来的有钱人,仆人手里捧着用上好的皮箱装着的碎瓷片,那是他们祖辈得自路易十五的恩赏,是家族荣光的证明。
也有抱着最简陋的布口袋,从远处一步步走来的中年人,从洗得灰暗发旧的布袋里拿出一片片的粗瓷,那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
还有新婚时丈夫买来的普通市卖货,如今爱人已去,只留下了那么一点点念想。
每一件破碎的瓷器背后,都有一段故事。
金缮技艺极其耗时,修一次的价格,可以买一件新的,没有故事的瓷器不配出现在这里,它们只配待在垃圾堆里。
由此,刘嘉更加感受到故事的重要性。
她在许多报纸上打公共关系广告,不为卖商品,就为了让受众了解Emma这个品牌,以及与之相关的中国传统节日。
一旦法国人也能接受中国传统节日,那么到时候卖起东西来,岂不是更加得心应手。
虽然法国人没有水浒,可以搞一百单八将,但是它有星座,中国各种与星空相关的传说,也可以全部利用上。
比如,之前准备了一段时间的巢屋吃鸡大赛的赛徽,就是三颗星——破军、七杀、贪狼。
他们穿着Emma专门提供的比赛服,在树林里穿梭迂回,再加上不知哪里埋着的鞭炮时不时的爆响,那声音!那气味儿!梦回对德第一线!个个都是索姆河凡尔登的英雄!
一方把另一方干掉之后,记录方式是打一发照明弹,在照明弹暗下去的时候,就摘掉他们指挥部顶上的星星——星落五丈原。
比赛水平怎么样无所谓,重要的是氛围要足,仪式感要到位!
除了男孩子们,女孩子们也玩得乐此不彼,她们最喜欢扮演的战地护士,用白色的纱布在爸爸、哥哥、弟弟的头上身上胳膊上扎出花样百出的蝴蝶结。
如果对面不懂事的小子敢嘲笑谁一身蝴蝶结,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很可怜,他家没有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只有不懂欣赏的笨蛋臭小子。
有一场比赛,却让评委为难。
一方本来已经快要赢了,他们在进攻的路上,遇到了对家的小女儿,她头上戴着小小的护士帽,身上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色小裙子,手里也拎着印着红十字的小药箱,怯怯地看着向她走来的“敌人”,,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像蒙着一层雾气,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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