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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是一向控制力不错,能把怒气压在心底,因此言语之中依旧尽显淡然。
    “嗯,据说当年想跟陈公子结亲的人家不在少数,想必我那时虽然年仅五岁,却已是有了贤良淑德,知书达礼这几个字的名声罢,”欲言说道这里,冷冷一笑,接着道“姚妈,去把那根簪子取来还于陈公子,幸好陈公子早来一步,我方才还正算计着这跟簪子,不晓得哪间当铺还收这玩意。”
    “放肆!”陈烟寒冷冷一喝,他虽然看不到欲言,却也可以想象得到那姑娘尖酸生硬的面庞。
    过了好一会,他终压住了心中怒气,冷冷的道“我陈烟寒若是那贪念荣华之人,也不会甘愿在北疆荒漠镇守那么多年了,自来女子讲德、言、容、功,你抛头露面替人诊病,却又见死不救唯利是图,这德不行便也罢了,这言辞之刁钻也实在是在下平生所未见,只是幸好一切未晚,若待日后真娶了你这个悍妇恶女,却不晓得会生出何等是非来,还请将簪子赐还,在下也好向家母交代。”
    “我家这些人若不需吃饭,我也不用抛头露面了唯利是图了。”这句话欲言说得极轻极淡,似在跟自己说的一样,此话说话,她便又提高了声调,冷笑道“呵,想来昨日陈公子已经寻着那德言容功都极好的女子了,”欲言是见过楚容一面的,那女孩娇好的面容连她都暗自惊叹,想到这里,语气之中嘲讽之味更重,“欲言祝公子早日他娶窈窕之姿,或娉高官之女,鹣鲽情深,夫妇相合。我要去晒药了,不送。”说完,却是懒得看一下对方究竟是何样之人,只头也不回的朝后院用来做晒场的坪子走去了。
    她将一包包的药材拆开来,然后蹲下身子去,一一平整的散在竹编的簸箕之上,然后用手摊开,黄连,当归,桔梗,她一一审视着,然后将要坏的捡了出去。
    这才是她的一切,她生命的责任,那个在前堂乱骂一通的男子她才懒得去理呢。
    她不闻不问的转身一走,董子浩却听不得人这般辱骂他姐姐,将手里包着书本的包裹往地下一扔,人便冲了出去,直冲到陈烟寒跟前,小手在陈烟寒腰间一推,大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说我姐姐是悍妇恶女,我打死你个狗东西!”说罢,又举起小拳头朝陈烟寒身上挥舞了过去。
    陈烟寒眉头一皱,不愿与顽童纠缠,只手一挥,嘴里冷冷道“果然毫无家教。”
    他久经沙场之人,他自己虽并未曾使多大的力气,只是劲道仍不容小觑,董子浩已是站立不稳,一个趔趄,人后退了几步,眼看就要摔倒。
    幸好姚妈拿了簪子正好赶来,急将子浩扶住,搂在怀里生气道“陈公子何苦为难一个孩子,这根簪子你便赶紧拿回去罢,你说得没错,你确实是高攀不上我家小姐。”说罢,将那根雕着几朵杏花的簪子往陈烟寒手里一塞,便领着哭哭啼啼的子浩往里屋去了。
    这边陈烟寒板着个俊脸,衣袍下摆一甩,转身跨出出了杏林堂那厚重古老的门槛,转身怒冲冲的朝外走去。
    ☆、第六章 姑母寿辰
    不远处,何雪松正骑在另外一匹高头大马上等着他。
    “怎么样?”
    “不可理喻,简直就是不可理喻!”陈烟寒依旧带着满面怒容,翻身上了马。
    “看来能把陈烟寒气成这个样子,那位董小姐确实不一般呀。”何雪松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浮现一个笑容。
    “哼,走罢,我姑母该等急了,驾!”他一挥手中长鞭,带着一腔怒火向前疾驰而去。
    这一日是宣治二年的十月初九,陈烟寒会永远记得这该死的一天。
    当然这一天正好也是承天府仁济局大东家冯元凯的原配夫人陈氏五十大寿的日子。
    因先帝去世未满三年,民间一切红白喜事均要从简,因此冯府上下也未敢张灯结彩,戏子也不曾请,只不过仁济局下诸省各分堂设点向民众赠了三日的居家旅行常用药散,正日子这天请几房走得近的亲友吃顿寿宴而已。
    只是即便如此,那走冯府的后门来送寿礼的人却是络绎不绝,陈氏收了一天的礼,难免觉得几分累倦,此刻又闻管家媳妇来报说同安府薛知州前来贺寿时,终不耐烦的皱了一下眉,挥了挥手对那官家媳妇道:“我乏了,就说我睡下了,请他后屋喝茶,让你家男人陪着就是了。”
    虽已年届五十,但长年养尊处优,冯陈氏依然似四十岁的妇人一般,精致的五官不难让人看出当年的容貌是何等的秀美。
    管家媳妇方要退下去,又被她喝住问道:“这薛知州也算是故交了,他有什么事相求么?”
    “听我男人说薛知州是想让侄少爷替他家二公子在兵部里捐一个职务。”管家媳妇回到。
    “知道了,”陈氏心里明白,这两年她家突然变得门庭若市,这些达官贵人大半都是冲着她那位位不高但权重的侄子来的,这些事对烟寒来说不算什么,她沉吟片刻,又问道:“少爷还好么?”
    “回夫人,少爷跟小顺哥俩去园子看鸟去了,夫人要见少爷?”管家媳妇小心翼翼问道。
    “不必了,由他去吧,一会侄少爷来了赶紧叫我。”陈氏说罢,挥手让管家媳妇退下,自己便来到花窗前的小木榻上,半靠着躺下,小丫鬟见状,便急忙上来替她捶腿。
    陈氏合起了眼,似睡非睡,心里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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