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宿秦府,她怎么说都会推拒,便将秦夫人的话当作客气话。
秦夫人正有此意,拉着她步入里屋,她隐去笑容边愁思道:“我有如你所言照做,可云儿还是念着你的,这有一段时日未曾见过你,昨儿我才与云儿从寺里归府,他又是不大好了。”
蕊儿撩起帘子,杜明昭顺势走到桌边,而秦阳云正端坐在铁梨木交椅之中,小身子紧紧缩在靠背,一双肉乎乎的手十根指头都互相交缠。
杜明昭喊了他一声,“小少爷。”
似嗅到独属于杜明昭的清香还有那熟稔的音色,秦阳云抬起眼,见她的那一刻大眼睛顿时化作湿漉漉的,仿若是被遗弃的幼崽。
“啊……姐……姐。”秦阳云发出了声音。
秦夫人感叹儿子是想杜明昭了不错,她找杜明昭来真是个正确之举。
杜明昭在秦阳云身前蹲下,探手先为他把脉,后她与秦夫人道:“小少爷身体无恙,夫人不必担忧,不过他在家中可是已学会了吐字?”
“姐……姐。”
秦阳云看杜明昭不搭理自己,很是缠住她的手腕,又往她身上靠,小手不自觉用力。
秦夫人笑着点头道:“杜姑娘,如你所见,云儿这半个月来偶时会吐几个字,虽不是很多,但已能听得我们说话。”
“那夫人请我来是为……?”
秦阳云还在呜咽,杜明昭不得已只能把自己的手递给他,让他抱着。
秦夫人牵起杜明昭,拍拍她的手背道:“云儿甚是想你,不如你就留在秦府吧,待用过晚膳我再派人送你回去。”
杜明昭刚想委婉拒绝,可秦夫人早看出她心思,又哀叹道:“杜姑娘,这半个月云儿虽在好转,但他已有五日不曾开过口的,还是你过府之后才主动发声,我是想你能多与云儿作陪,你就体谅我这一番做母亲的含辛茹苦吧。”
话已至此,杜明昭更不好再推脱,她只能应下。
秦夫人闻言瞬间变脸,她换作笑容知会蕊儿去端茶水与点心来,又让杜明昭落座。
秦阳云不愿与杜明昭分开坐,他看杜明昭坐到了那头,自己跳下凳,转而往她身边跑。
秦夫人无奈笑:“你看云儿是多念着你。”
杜明昭接不了这话,她侧头微端详秦阳云的面庞,仔仔细细摸了他的耳与眼睛,在脖子后方瞅见一小片红色后,她和秦夫人道:“夫人,天热的话,还是得给小少爷穿轻薄点。”
“嗯,是先前去寺里,那地蚊虫不少才套的外衫。”秦夫人当然明白杜明昭所指为何,但都是为秦阳云,她不会怪杜明昭的多事,“我和老爷还说,便是为云儿这事,你可是我们秦家的大恩人。”
“恩人我哪敢当?夫人高抬我了。”
“怎么不可?”
这时蕊儿将茶水端到,她为秦夫人与杜明昭分别置了茶,秦夫人便接过抿了一口,笑道:“云儿的病是我和老爷的心头痛,而我未料想你却是真有本事的,你生在抚平村,又是在那儿习医,真令我吃惊。”
“有时候,偏就是住的远了才会见过一些怪病。”
“你说的有理。”
秦夫人和杜明昭相视一笑,秦阳云攥着杜明昭的衣袖,仰头往秦夫人看去,他喊道:“娘!”
“怎么了,云儿?”
秦夫人瞧出秦阳云不断拉扯杜明昭的袖口,再投眼打量,原是她那块已破开了口子,她当即道:“杜姑娘,云儿可是扯坏了你的衣裳?我这就让丫鬟去采买两件,给你送到医馆上。”
“夫人不必了吧,这许是我来前便扯坏的。”杜明昭没觉得是多大事。
可秦夫人已偏头命蕊儿去办了,她道:“光是诊金和衣裳,我还觉着不够感谢你呢,让我想想……施夫人和荀夫人送过你好些东西,我自然不能落下的。”
秦夫人的碎碎念引得杜明昭哭笑不得。
几家夫人在给予奖励上还要攀比一番不成?
看究竟哪一家给的更为得杜明昭的心?
杜明昭猜的八_九不离十,秦夫人思忖半晌便笑道:“我想到了,杜姑娘你父亲不是下场考中过秀才吗,若是老爷引荐你父亲在衙门谋一文职,你看可行?”
“我爹……”杜明昭被秦夫人提的上衙门工作有些心动,但她很快摇头,“夫人,我爹如今腿脚不便,怕是难入城。”
秦夫人顿时气馁,“那实属可惜了。”
“而且我爹不容易进衙门吧?”
“不会。”秦夫人轻笑,“我想老爷与苗大人都会情愿的,你为苗大少爷解毒,又医治我家云儿,两位大人心中还不知多少感激呢。”
杜明昭忙道谢:“夫人为我考量太多。”
“诶,我都没帮到你什么呢。”秦夫人不觉得杜明昭需为此言谢,反而是她心中有愧,“既然你父亲在养伤,那明年的乡试可还会去?”
“会的,我爹正是在为明年做打算。”
“好,若有需要,你随时上秦家,老爷应能帮的上忙。”
秦夫人指的是科考下场之事。
这由她主动提出,会比杜明昭来提好的多。况且杜明昭虽能谋钱,但身无权势,在科考之路又帮不上杜黎,秦家既提出,杜明昭当即就接下这话。
人脉这东西,不管到了哪里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秦夫人和杜明昭又谈了会儿话,其间小荷面露严肃来找秦夫人,她离开院子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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