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昭在里屋陪同秦阳云,蕊儿伺候两人。
秦阳云比一个月前要外放几分,他不光主动开口,还伸出手够桌面的糕点。
蕊儿本想去帮拿,但被杜明昭以眼神制止,她要秦阳云自己取。
踮脚使劲抓了一会儿,秦阳云终于将芙蓉糕捏在了手心。他没有放进嘴里,而是朝杜明昭递手,还“啊……”张口地喊。
杜明昭回问:“小少爷是要我吃?”
秦阳云重重点头,嘴里不住的“啊呜”又将牙齿闭合咬住,做出咀嚼的动作。
杜明昭笑着抚摸他的脑袋,说道:“小少爷你自己吃吧,我不用的。”
“呜呜,呜呜……”秦阳云支吾着,眼看着急,又用身子磨蹭杜明昭,“啊,啊……吃……”
蕊儿看得忍俊不禁,“杜姑娘,您就用点糕点吧,小少爷可是喜欢您了,平日里可不会给大少爷送糕点过去呢。”
秦阳云幼鹿般的眼眨动着。
杜明昭拗不过,只能伸手去盘中取来一块,在秦阳云的注视下,她小口全部吃下,复而给他看手心,“小少爷,我可是都吃完了哦。”
秦阳云“嗯”地点头,抬手把零碎的点心塞进嘴巴里,因都被抓成了碎末,他吃得满嘴都是。
蕊儿取了巾帕,将秦阳云嘴上的残渣擦拭干净,秦阳云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游戏,被弄得咯咯直笑。
屋中的笑飘至院里,秦夫人折回时便见到一派其乐融融,她情不自禁随之生笑。
“这是有什么好事了呀?”
秦阳云正抓着糕点,嘴角沾的蕊儿没来得及擦,秦夫人看到从袖里抽出丝绢,便在他唇抹了抹。
看秦夫人又盯着自己瞧,杜明昭道:“夫人。”
“杜姑娘,方才苗家派人来找你,不过他们并未强求你去苗府。”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杜明昭没听懂。
秦夫人叹气道:“是苗家的乔姨娘出了点事,据说她神志不大清,见人都说鬼话的,因而苗大人想请你过去看看可是得了什么病。”
“乔姨娘?”
杜明昭回想起在苗府撞见的那位目光如毒舌吐信的女子,后背阴森发冷。
秦夫人点头又笑道:“不过苗夫人很快也派了人来,说她会与大人讲,不用你过去白跑一趟,那乔姨娘应是受惊吓所致,与染病无关。”
不管怎么说,杜明昭不用去苗府的话,秦夫人是乐意见成的,她还想杜明昭多在秦府陪秦阳云呢。
而杜明昭,更是一万个满意。
“受惊的话,休养几日便能好。”杜明昭如此回。
“可不是,乔姨娘并非孩童,也就是苗大人太过疼宠,才会大惊小怪的。”
秦夫人说起乔姨娘都是不屑,她向来看不上乔姨娘处处打压苗夫人的威风,“苗家这些日子闹出不少事,难为你跑前跑后的上府医治大少爷,他那毒种的才是稀奇,要我说八成就是乔姨娘搞的鬼。乔姨娘会受惊,说不准就是因为这个心里有鬼呢!”
秦夫人议论苗家私事,杜明昭可不敢,她只能哂笑。
在秦府一坐,便是近傍晚。
晚膳时分,秦阳策罕见地来了秋水院,他同向杜明昭道了谢,满心感激眼看秦阳云日渐好转。
后秦阳策更是提出主动送杜明昭回医馆。
秦夫人含笑允了。
待到秦府门口,杜明昭回头与秦阳策拜礼道:“大少爷留步吧。”
此时已是戌时,夏日虽黄昏来的晚,可到了这个点,天几近全黑。
秦阳策不放心杜明昭一介姑娘家独自回医馆,再来他也有自己的半分私心,因而道:“我应过母亲要看你平安回去才好。”
杜明昭为难朝外瞥眼,“我家中有人来接我的,大少爷不必担忧我的安危。”
秦阳策顺着看过去,天色太深,他只隐约望到车中的两抹身影。
不等秦阳策再开口要送,杜明昭招手便朝车边走去,秦阳策这回终于清晰看见了是个男子,那人下车之后亲昵地握住了杜明昭的手。
两人的关系显而易见。
秦阳策难以抑制心口的空落,他压低声音问身侧的秦坚,“杜姑娘她……都已定亲成家了吗?可她看起来年岁不大啊。”
秦坚却是早早便留意宋杞和与应庚候在府外,他打听过杜明昭的家世,因而回道:“杜姑娘已有十七了,说未定亲才有些说不过去。”
“是吗?”
秦阳策怅然若失。
他转过身,佯装无事回了府内。
另一面小荷悄然回到秦夫人身边,她将院门口秦阳策与宋杞和撞到一处说给秦夫人听。
此刻秦阳云已在里屋被哄着睡下,秦夫人便在外室掐花,她的手一顿,转头道:“那人真是杜姑娘的未婚夫?”
“应是的,杜姑娘曾与奴婢提过她定了亲,大少爷瞧着似不相信。”
连小荷都看出了大少爷的心思,更别说秦夫人了。
秦夫人笑了下,“也好,他早早就掐断苗头,可别闹出什么笑话来。”
“夫人……”
“杜姑娘人虽不错,可家世到底低了点,云儿和策儿再看中她也不行。”秦夫人手指在海棠花茎处一掐而断,指甲染上花枝,她喃喃,“是我与她无缘分。”
……
宋杞和接到杜明昭,便没让应庚再回泰平堂,三人赶车径直出城回抚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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