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黎却道:“能中举已是极好,日后再更上一层楼。”
“那是自然。”窦游一副认同的模样,他还问杜黎,“今日放榜你我都中了举,为大喜之事,我们两家一同吃个饭庆贺,如何?”
杜黎却是瞥眼状元胡同几户人家的屋门,有的是闭合的,可见中榜人并不多,“不如我们去酒楼下馆子?”
“自然也好的,都听你的!”
杜黎笑着点点头,他回头看了眼何氏,何氏无意见,摆手就道:“你们男人要去便去吧,正好乡试一过这房舍是得归还人家的,咱们需得返乡,我与昭昭留在家中收拾。”
“好。”
杜黎与窦游两个大男人因而结伴离开了状元胡同。
不管怎么说,杜黎能高中,还是第五名的名次,这对何氏与杜明昭而言都是大喜过望,两人很为杜黎感到喜悦。
在杜家整理箱笼时,何氏问杜明昭道:“昭昭,会试是啥时候啊?”
杜明昭不了解,扭头以眼神询问应庚。
应庚抬起头回道:“是今年的十月。”
“十月?!”何氏大惊,手下收拾的动作都快了几分,“眼下三月,那岂不是仅剩半年多了?”
杜明昭也是疑惑:“日子赶得这样的急?”
“皇帝陛下早早定好的日子,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应庚道。
“罢了罢了,先收好,咱们尽快启程回溪川县。”
何氏麻利地将厨房剩余的食材理好,那些路上不便于携带的吃食,她去到巷子里分给了隔壁的几家人,至于烤饼和烤馕,她留下待奔波以用。
状元胡同此次中榜的包括杜黎在内,仅有五人。
其中与杜家关系亲近的只有窦家,因而这大喜之事,杜黎都没有大办喜宴,他心存体谅落榜考生的心情。
在放榜后的第二日,杜家院子终于被清空,应庚上到衙门归还项大人契纸,家中的箱笼皆被抬入马车,一家人就此出城离开长甘县。
路途之中,杜家爹娘笑意不断,只是杜黎隐隐发出了两声叹息,何氏不解,问他:“你叹气做啥?是舍不得长甘县了?”
“能高中我心里头真高兴啊!”杜黎痛快地道出心里话,他笑罢后转而又苦闷起来,“只是昨日我与窦老弟在酒楼吃酒的时候,遇到了小谢,不免有些唏嘘罢了。”
杜明昭因这声“小谢”看了过来。
“小谢?”何氏却是忘记谢承暄今年亦是下场考生,“他可考上了?”
“考上了,这次是第十三名。”
杜黎眼含一抹可惜之色,道:“小谢之前是院试案首,我对他抱以信心,只是他家中穷困,这接下里的会试得去京城,盘缠与屋舍是个大问题。”
何氏思及此,默默作叹。
杜黎还说:“我手头有十两银子,我全借给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撑过去。”
说到底,杜黎还是怜惜这个教导许久的学生,可怜他身上无钱财以奔考,若是这个缘由不得下场,而非才学不足,那实在是太过遗憾了。
然而杜家如今也并非大富大贵的人家,杜黎不会挟杜明昭去偏帮谢承暄,他也心疼自己的闺女。
因此杜黎到最后都没提这话。
“小谢瞧着是个温和性子,其实吧,我以为他骨子里很倔的。”何氏说着自己的看法,“八成他宁可不下场,也不会主动向咱家来借钱。”
杜黎认同点头,“也是,不若他来长甘县之前便会寻我了。”
两人终止了谈及谢承暄。
阳春三月,积雪已全融化,从长甘县返回溪川县很是顺利,一家人只在路经的县城里用了午饭,后当日的卯时便抵至抚平村。
刚回村中,杜黎高中举人的讯息那是一传十、十传百,闹个了本村与邻村人尽皆知。
再有杜明昭亲善的好人缘,一时之间杜家门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赶来的道喜人络绎不绝,杜黎在门前陪笑回礼,夜幕近深的时分,人群仅少去一半。
不得已蒋里只能从人群最末挤攘至杜家门前,高声招呼村中乡亲们道:“乡亲们,杜举人才从长甘县回到村里,整日都在赶路,已是很累,大家伙若要道贺,不如改日再来吧?咱村里好不容易出了个举人,杜家怎么说都要摆宴庆祝的!”
“哎呀,是我们考虑不周,搅了杜举人的安宁。”
“明儿再来吧,明儿。”
“祝贺杜举人呐!”
杜明昭杏眸浅笑,她站于门前素手抬起道:“叔婶们都先回去吧,过两日咱们药房也要开工呢,大家伙可莫要忘了。”
村里人齐声回道:“杜丫头都回村了,忘不得的。”
如此,众人散去。
杜家一家三口终是回到家中,外乡怎么都比不得自家舒坦,他们歇了一夜安稳觉。
杜明昭回村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立马召集乡亲,着手安排春时下地种植药田的农活,有去年下田熟悉一番,乡亲们上手熟稔。
而杜黎中举又是抚平村一桩大喜事,何氏有意宴请各家,奈何杜家院子太小,摆不下多少桌,后蒋里出面允纳喜宴摆在蒋家大院之中。
这一摆又是十余来桌。
远在山泉村的蒋秀莲从何永安口里听说杜明昭的亲爹中了举,宴席的当天,她与何永安夫妻俩同回了抚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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