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在笔录中浪费口水,但沐云河对县局这位副局长的观感已经发生了变化。
自己才说出“申市”这个关键词,他早不尿急晚不尿急,偏偏这时候尿急了。
给谁打电话去了呢?
她也不是存心把人往坏里想。
只是按常理推论,相家这些年不说欺男霸女,也是横行的螃蟹,这种规模和作风,没点“保护伞”总不让人信服。
那么“保护伞”是谁呢?
她想起在黄主任办公室里,一位工作人员转述翟姿的话:“男朋友很厉害,就算警察来了也不怕,警察要卖她这个面子……”
翟姿疯言疯语是一方面,但也可能借疯说真话。如果真有这样的警察,究竟是哪里的警察呢?
是岛所的,还是县城里的呢?
沐云河还在想呢,门开了。
那位副局长又进来了:“沐云河,你不能走了。罗奇峰的伤情鉴定结果出来了,轻伤二级,你涉嫌故意人身伤害。”
沐云河眨了眨眼:“我15岁。”
副局长:“?”
缉私队刘队长:“咳!不满十六周岁,不能拘留啊。”
副局长:“……”
警员一看领导被驳,挺身而出:“这不是拘留,是配合调查!”
沐云河想,出去一会儿的功夫,伤情鉴定就出来了。恐怕是最新得到了什么指示吧?
需要她“配合调查”,那她就配合,留在派出所里还安全点。
她一个未成年少女,如果在派出所里出点事,那可是天大的丑闻了。
虽然黄沙岛天高皇帝远,但毕竟还是中华国土。怕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当下表示认可。
笔录随之结束,她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一个半平方那么大,四壁空空,放了一把破旧的木椅子。
没有窗户,压抑得很。
沐云河一点不怵,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她才要睡着,却进来一个女警,找她填材料按手印。
沐云河随口问了句:“相铁惠和相天逸怎么说啊?调查他们了吗?”
女警抬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没说话又出去了。
中午,又是她进来送饭。
一大盒白饭,一点咸菜,半个肉圆子。
沐云河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糖来:“好姐姐,我只有这个了。你告诉我嘛,相天逸和相铁惠呢?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这位女警只是个办公室人员,因为同为女性被派来送个材料送个饭,案件的内容她不参与。这两位当事人父子的情况属于她听八卦听来的。
虽然没人对她说过不能说,毕竟也没人想到她会被问及这个问题。但总觉得说了可能会违反纪律。
可眼前的女孩又这么楚楚可怜,看着并不像是会暴起伤人的类型。
她也好奇呢,一个这么柔弱的女孩怎么能把一个壮汉打伤?
少女把一粒巧克力奶糖放在她手心里。
女警并不缺奶糖吃,可一想到这个困境中的小妹妹把身上唯一的好东西给了她,不由地心软软。
快速而轻声地说:“相铁惠回来了,相天逸失踪了。”然后便迅速离开。
沐云河怔在当场。
相天逸……失踪了?
这是什么操作?
时间均匀地流逝,没有窗户根本分不出白天还是夜里。
只觉得过了很长时间,唯一的一道小门又开了,钻进来了一个人。
嚯,沐云河精神一振,是他!
进来的乃是缉私队的刘队长,一身制服,相当板正,看着形象就很光辉,就很人民公仆。
他笑眯眯地蹲在沐云河跟前:“小朋友,受苦啦!”
沐云河还有心思开玩笑:“为人民服务!”
一言一语间,两个人都笑了,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如果说在笔录前半段,沐云河还分不清面前人的“黑”与“白”,那么到了后半段,尤其是尾声,一切已经昭然若揭。
起码这位刘队长没有作出过任何对她不利的发问,偶尔还会拆拆另两位的台,让沐云河心里很是舒爽。
刘队长也不向她提问,开门见山地告诉她:“相天逸不见了!”
沐云河露出吃惊的模样:“啊?”
刘队长观察着她的表情:“你认识他,对吧?相天逸喜欢过你,但是你因为专心学业的关系拒绝了他。”
沐云河一滴汗。
这调查真够深入的,还偏门,到底哪位说她是因为专心学业才拒绝相天逸。
但沐云河还是用力点点头,对官方的调查实力点赞。
刘队长说:“那你知不知道,相天逸可能去哪里?”
沐云河不答反问:“刘队长,刚才那两位县局的警官,是不是有问题?”
她这问题问得十分危险,按理说不该这么问。
不过既然她是一名15岁的少女,无知又莽撞也是应该的。童言无忌嘛。
刘队长笑了起来,也不回答她。
但沐云河似乎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赞赏的光彩。
沐云河像是受到了鼓励:“相铁惠回来了,如果县局的人没问题,完全可以去问相铁惠他儿子去哪儿了。可现在您却来问我。”
刘队长:“你连相铁惠回来了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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