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们心里都十分激动,要知道,他们每年因为这个事可吃了不少苦头——
逃港人骂他们,因为他们拦着不让逃港人过去。
逃港人的家属也骂他们,因为很多逃港人逃到一半就溺死了。
上级也在督办,可他们一个小小县城,经这里流动的逃港人人数远超一个大城市居民数量,承受的是与县级别毫不相符的巨大压力。
可今年,光州军区派了一批精锐过来!
这位重团长赫赫有名,近些年的战场都有他的身影,南边群岛的那场回来之后直接调去了光州军区。有过海战经验的,处理这些逃港问题,应该也能得心应手。
干部们一脸热切地看着光州军区的官兵们,朝重锋说:“重团长,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请尽管开口!这次真的辛苦各位指战员同志了。”
“抓捕特务和加强巡防,只是我们下来的其中两个任务。”重锋说,“推广新话剧才是重点事项。”
干部们面面相觑:“啊,这……”
他们之前确实是收到通知,让下级分军区和地方武装民兵全力配合,当然也知道军区的文工团要来,说是表演话剧,但这小地方男人们都忙着打鱼,哪有时间看什么话剧要是在县里还好,这蛇口公社平时自己的文艺队都是随随便便的。
不过……干部们心思一转,又想:话剧不话剧的没关系,他们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只要能帮忙抓特务和抓逃港的,别让百姓跳进海里就成!
想到这里干部们又连忙应了下来,带头的那位笑容满面地点着头:“是,是,我们肯定是会全力配合的!”
社工公社离县城也不远,干部们原本想要请这帮精锐部队到县里吃饭的,被重锋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于是干部们又提出让人把饭菜从县里送过来,毕竟县里饭堂的菜要比公社的好一点。
在外面执行任务,重锋考虑的从来都不是好不好吃,而是安全至上。跟干部们如火热情相比,重锋就显得十分冷淡:“不用,我们自己带了炊事员,安排住宿就可以了。”
干部们十分不好意思,但重锋很坚持,最后他们连声表示感激,也顺着重锋的意思,不再劝说,只安排每天让人送新鲜食材过来,又给指战员们就近安排了住宿,一出门就离海边不远。
安顿好后时间已经是傍晚了,满天红霞,渔船归家。
这里都是战士巡逻的范围,十分安全,逃港人大多是躲藏在附近的山林、红海林中,有的甚至在躲在渔船中,在海上飘荡,所以外面走动的几乎都是本地长居百姓。
来这里的第一天,文艺兵们并没有什么安排。姑娘们都出去玩了,李潇潇也想出去,但又怕发生什么意外于是就又留在住宿处,趴在院子的墙头上往远处看。
重锋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他记得自己很小时候,被重建忠罚站时,也曾经羡慕地看着院子外成群结队走过的孩子们,只是后来习惯了,那点羡慕一点点地被磨灭掉,最后消失不见。
最初看着那些孩子嬉笑打闹时的眼神大概就跟小姑娘现在的差不多吧……
李潇潇手臂横叠搁在矮墙上,下巴抵在手上,整张脸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晚霞,火烧云的颜色绚烂,也给她脸上添了两分艳丽。
在军中的几个月,因为高强度的训练和实战,小姑娘成长得非常快,在军旅的洗练中褪去青涩,侧脸的线条愈发清晰。
从重锋这个角度看过去,在那火烧云的映衬下,那张脸几乎跟他梦里的重合了。
重锋定定地站了好一会儿,李潇潇忽然动了动,抬起手伸了伸懒腰,那纤细的腰肢凹出一个漂亮的C弧度,柔若无骨。
她转过脸,这才发现重锋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朝他挥了挥手臂:“团长!”
重锋走了过去,他比李潇潇高出很多抬手就能撑在矮墙上,学着她那样往外看……
光州也有码头,但光州是省会,联通四面八方,比这里热闹繁华了不知道多少倍,不会有机像这样安安静静地远远趴着看海,因为在光州只能看到一片人头。
李潇潇又重新趴了回去,枕着自己的手臂,侧过脸,自下往上看着重锋:“团长,你忙完了呀?”
重锋转过头,目光在晚霞的暖色中显得十分柔和:“本来事情也没有很多这趟你们更辛苦一些。”
重锋一提到这个,李潇潇想到自己的工作一来到就碰了个小壁,轻轻地叹了口气,撇撇嘴说:“反正今天是没什么的,还得明天等县文工团的人回来后才能了解具体情况。”
县级就有文工团,李潇潇对这里的文艺情况并不熟悉,来之前只大概知道这边的人打鱼为主,对文艺表演并不像其他耕田为主的地方那么热衷,但具体情况还是要跟县文工团的人对接后才能了解得更清楚。
小地方,县文工团连演员的人也不多。
出去一趟演出,去了大部分人,能说得上话的都不在,于是李潇潇今天先暂时不动了。
对于县里来说,这个渔村是个麻烦精,每年尽惹一堆逃港人来。
而对于本地渔民来说,老实留下来的都是老弱妇孺,连青壮年也多少都抱着想跑的心态,每天出去打鱼的同时,也是观察着地形潮涨潮退。
蛇口这个小渔村,现在看着风平浪静,巡逻密集。但实际上,在四周看不到的山林和红树林,不知道躲藏着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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