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两人都是休假中。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早就过了那个连喜事都不能摆席的时期。李卫国夫妇在单位人缘都不错,同期的工友要是家里有孩子的,孩子也陆陆续续有结婚的,喜事摆宴当然也会邀请他们夫妻。
从前苦日子过久了,大家喜欢这种热闹喜庆的场面,也舍得把钱花在孩子身上。看着新人夫妻给来宾敬酒,李卫国夫妇都想着,等他们家潇潇结婚的时候,也得这么风风光光。
为此,他们两人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虽说因为重锋的身份,大摆筵席是肯定不合适的,但亲友邻里间摆上几桌,还是可以有的。
摆酒这个是后话,李卫国夫妇是早早就订了两套新衣服,打算在李潇潇和重锋登记那天,一家人拍照留念的——也不止李卫国夫妇,还有其他亲友团,像周志鸿、重建忠、苗秀心等等。
苗秀心早就结束了前些年的秘密文化项目,因为表现出色,很得周冬阳的青睐,并且凭借个人实力,考进了国家歌剧舞剧院,每天忙着训练和演出,从几年前到京市之后,就没有一天是休息过的,现在已经是当之无愧的苗大师了。李潇潇之前跟她提了要结婚之后,她第二天就请好假,表示今年回光州过年,顺便去看李潇潇结婚了。
红本本还端端正正地躺在枕头边,李潇潇抹了一把脸,又捏了捏眉心,心想这要是一个个电话打过去,估计对面的反应都不小。
重锋一听,原来她身体没事,稍稍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问题不大,交给我。”
怎么可能问题不大呢?李潇潇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她爹是什么语气了,心想团长这可真是太乐观了。
“我家那边还是我来说吧,”她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冲重锋眨了眨眼,“我可不舍得团长你被骂。”
重锋笑了笑,说:“没关系,被骂也是应该的,趁着身上还有伤说,他们总不至于来揍我一顿。”
之前李潇潇失踪,沪市内军警联合搜查,消息肯定是瞒不住了,李卫国等人都急疯了,简直都恨不得加入搜查队,跟着其他人一起去找。
好在人终于是找到了,但李潇潇之前的情况不太好,重锋在她昏迷期间,也一一给她亲友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当时并没有提起会临时结婚登记。
就连重锋自己都没想到。
他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从李宝珠那儿得知的事情,让他明白,不可思议的时空穿越确确实实就是发生了。
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他在别人眼里是一台精确的机器,他其实并不在乎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贬义还是褒义,但他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起码能让他在各种情况下都能冷静分析。
他以前不喜欢看文艺表演,就是因为他并不能被那些演员们的热烈情感渲染。在几年前,文艺兵的作用就是用歌舞喜剧鼓舞士气,但他并不需要。
可这一切都因为潇潇而改变了,他的情绪也开始有了起伏。从前他无欲,只求单兵训练上的突破,但现在除了原来的梦想之外,他也有了普通人的欲念。
不是单纯地完成任务,而是守护她,守护她所在的生活,并且融入她的生活,跟她在一起。
耳鬓厮磨也好,拥抱也好,甚至只是单纯地靠着一起坐着发呆,都能让他感到生命在流动,而不是死水般的一成不变。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哪怕是两人之前分隔两地,但他只要一伸手进衣兜里,就能摸到那枚戒指,让念想充盈着心脏,心底变得温暖又柔软。
所以,这些天当他坐在病床边,看着李潇潇双眼紧闭的时候,他心里一直在不安,几乎称得上恐惧。
什么穿越时空,什么灵魂交换,这些玄乎又玄的事情,全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甚至无法用当前的科技水平去解释,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他眼前。
这也意味着,一旦她睁开眼,身体里的却不是他爱的那个潇潇,他只能眼睁睁地失去她,却又无能为力,甚至连寻找的途径都没有。
在她醒来之前的每一刻,对于重锋来说都说煎熬的。他试图想要像从前那样冷静分析,比如说万一潇潇真的离开了,他要怎么样去找她。可脑海里无数念头纷纷扬扬,让他根本静不下心来。
也是在那一刻,他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想法:如果潇潇醒了,他要马上跟她结婚。
他不敢再去细想如果醒过来的不是潇潇怎么办,转而将精神集中到他和她的婚后生活,想象着她看到惊喜后的模样,以及他们终于不用再分隔两地,可以朝夕相对,触手可碰。
只有将思绪转移过来,才能稍稍缓解他的焦虑。等她醒过来的一刻,等她终于缓过来后,他已经迫不及待了,成了光州军区搬民政局的第一人。
现在他和潇潇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可其他人还在等着陪他们一起去民政局。这也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次的“任意妄为”——直接放了群鸽,即使让他承受岳父和老爹重师长的怒骂,他也能高高兴兴地受着。
更何况,提前登记结婚本来就是他的主意,他又怎么能躲在潇潇背后呢?
“那……”李潇潇见重锋决意要亲自通知,只好说,“那我陪你一起打电话?我在旁边,要是他们骂得厉害,我就给你说说情。”
唉,团长也是太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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