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变乱到了卯时,已经彻底的平定了。
渤海王头上悬着的尖刀终于落了下来,至少自己的爵位暂时保下来了,不至于到时候全家跟着自己一块去守城门去。
他一边令人扫尾,一边令人把慕容显给请了过来。让慕容显说说大致经过。
慕容显算是他的族外甥,不过这点亲戚关系也算不上,皇家嫁出去的公主多了,外孙外甥不计其数。要是个个都记着,恐怕每日也不做什么了。
慕容显进来的时候,渤海王看了一眼,见到进来一个面容俊美身量高大的青年。加上凌晨的事,渤海王不由得看高了他几眼。
又听他说话轻重清楚口齿清晰,不由得又欣赏他几分。
“你做的很好。”渤海王道,他心下决定把这个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对慕容显也还是笑眯眯的。这世上难得有能用的人,陛下重用南边来的,连宗仰都重用,也是差不多因为如此。他也求贤若渴。
慕容显来的时候,他没当一回事。现在显露出本事了,他自然要拉拢到自家麾下。
慕容显不是个真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自小就在各种场面上滚打,什么人都见过,哪怕面前的渤海王一句话都没说,他也能从渤海王极其细微的神情变化里感知到他想要做什么。
他感觉到渤海王的意图,只觉得好笑,渤海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能收他为用。不过渤海王这么以为,他也不会去戳破。
“只是侥幸罢了。”慕容显顺着渤海王的心思,“若不是大王有方,卑职也不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这全是大王之功。”
渤海王看慕容显更是顺眼了许多,年轻人尤其是出身不错的年轻人,尤其喜欢把功劳都包揽到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不分给旁人多少,太不会做人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会做人也会来事。
渤海王笑的格外顺心,他手掌在慕容显的肩膀上压了压,“辛苦你了。”
两句话里,局面已经确定了,慕容显含笑不语。
“你还年轻。”渤海王见慕容显如此大方,内心里倒是生出了点难言的尴尬,他这话不知道是给自己开脱还是应付慕容显,“你建功立业的地方,可多得是。”
“是,属下受教了。”
慕容显笑道。
不出所料,渤海王还是把这件事的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
消息传来,明面上无人说什么,渤海王令人送了一箱的金银到慕容显这里来,就当做是对他的弥补。
慕容显才到了穹庐里,就听到几个人在骂,那些人和他都是差不多的出身,自然也知道那晚里到底是谁真正出力。
“你倒也不生气。”见到慕容显回来,脸上也没见到半点愠怒,在场的人都惊叹慕容显的这个好脾气。
楼赟看了一眼刚才外面抬进来的箱子,打开一看,里头都是些金银。
“手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堵你的嘴足够了。”
慕容显一笑,他坐下来,也不见什么愤懑模样。
南边的气候湿冷,到了开春暖的比北面快,冷暖变得也是相当的迅速。前一日还是艳阳高照,热的有几分暖春的意思了,一夜过去就能大雨倾盆。
这个时候别说打仗,人都扛不住。
慕容显喜怒轻易不形于面上,旁人也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想什么。
哪怕对于别人说的话,他也是一笑置之。
渤海王那个人,人生这么多年也不见得做出什么大功劳,功劳给他也就给他,但是到时候他撑不撑得住,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亲兵从外面进来,交给慕容显一封书信。其他人见到原本还笑的散漫的人,一下就起来,提着书信到另外的穹庐。
“你的东西还没拿呢?”楼赟喊道。
那一箱子的金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慕容显看过去,指了指几个亲兵,等到了外面,对亲兵说了一句“你们自己拿去分了吧。”
这些东西对于权贵来说不痛不痒,但是对于亲兵来说,却算得上许多了。
慕容显手里捏着虞姜让人送来的家书格外高兴,他见亲兵们略有迟疑,他摆摆手,“拿去拿去。”
亲兵见慕容显是真的出手大方,一时间喜不自胜。慕容显对此毫不在意,亲兵的衣食住行原本就是他负担,金银给他们也不算是浪费。
他到自己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把家书拿出来。行军在外,家书难得。把黄麻纸抽出来看完,黄麻纸上的字迹娟秀,和她本人一样。内里都是说她很好,家里也很好,又问他衣食够不够,是否有病痛。说南方春日多雨湿气浓厚,恐怕他适应不了,要注意衣物鞋袜的干燥。免得生病。
纸上全都是一些叨叨絮絮的家常话,慕容显拿着却视若珍宝,看了一遍又一遍,几遍下来几乎都能把书信上的话语一股脑的背下。他拿着这张书信,放到自己中单里,贴身带着。
一切都做完,慕容显轻轻在自己胸口拍了拍,大步去了。
这次魏国来势汹汹,而南朝也是严阵以待。
慕容显看着四周,入眼处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南边的地形多变,山川河流众多。那边军旗变动,两军开始交接。
两军对接,渐渐的对面显现出了颓势。也有了败走的模样。
渤海王立即下令追击。
慕容显见状道,“这里地形特殊,若是敌军仰仗地形之便,居高临下对我军进行夹击,恐怕难以摆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