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都听得出常世勇是特意激吴佐一的,吴佐一也确实义愤填膺,“你!”
常世勇趁机打断,“吴御史,你我各司其职,就是你们御史台这手是不是伸都太长了些!”
“你!”吴佐一又想出声,常世勇再次打断,“说大理寺上下阳奉阴违,消极怠工,沆瀣一气,吴御史,我们大理寺凡事都要拿出证据,你若拿不出我们大理寺阳奉阴违,消极怠工,沆瀣一气的证据,就是污蔑,造谣,天子脚下,岂容御史台如此作为!”
“我是言官,自然要谏言,大理寺卿一职是要职,大理寺上下官员皆为朝中要员,既在陛下身侧,在朝中,老臣就应当果敢直言!”
“言官谏言是可,但以谏言霍乱朝堂就是罪过!湖城官银失窃一事,本是机密,此事背后错综复杂,眼下根本无法定论,大理寺根据案情特性做单独处理,就是不想无中生有,让朝中人心惶惶,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吴御史,倒是你,非要让朝野上下生乱,是何居心!”
“常世勇,分明是你想一手遮天,同平南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笑话,我乃天子朝臣,食君之禄,自是忠君爱国,常某所做之事问心无愧!倒是有人企图浑水摸鱼!敢问吴御史,大理寺都未查探出湖城官银失窃一事同平南侯府有何瓜葛,吴御史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此事牵连平南侯府?!如此大闹朝堂,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老臣是言官,看到不妥之处,为何不应仗义执言?老臣只看到大理寺横在其中,阻断了上通下达!”吴佐一再次叩首,“老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平南侯府此事非同小可,看似涉及官银失窃,实则疏忽,可危及江山社稷。我燕韩几百年基业岂可被有心之人毁于一旦!陛下啊!”
吴佐一带头,大殿之中,御史台官吏悉数出列,“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大殿之中这一幕来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平南侯府在燕韩也有百余年声誉,百余年前也是燕韩国中世家,御史台之言不仅针对了大理寺,还矛头直指平南侯府,平南侯府一系有官吏出列,“荒谬!大理寺都说了此事尚无定论,御史台就仅凭谏言之权,在此其其下跪要挟天子!”
当即有人响应,“可不是吗?当初谭王之乱,是平南侯世子亲率驻军护驾,陛下还嘉奖过平南侯府和世子。转眼不过一眼,怎么御史台就开始捕风捉影,欲给天子功臣摸黑吗?这不是寒了平南侯府的心?也寒了当初救驾朝臣的心?”
御史台中也有人反击,“当初谭进驻守北边,不也战功赫赫,但后来呢?一样谋逆!一事归一事,有何不对!”
“你!”官吏气恼。
御史台官吏继续道,“古往今来,功高盖主的例子还少吗?”
“那我问你们御史台,平南侯府这么多年没反,谭王谋逆未反,为何偏偏眼下太平盛世的时候要反,你们御史台谏言的时候,不会多想想吗?编也编得像些啊!”
许久未吱声的吴佐一忽然开口,“平南侯府若生了异心,定有同党,既不是平南侯府的人,如何知晓眼下的平南侯府不会反,没有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吴佐一的这番话极具指向性。
同党,天时地利人和,还有方才御史台中的那句功高盖主……
朝中心底都纷纷骇然,而后或直接,或余光瞥向沈辞处!
要说平南侯府同谁交情匪浅?
非盛家和建平侯府莫属。
建平侯另当别论,但沈家同平南侯府可是结过亲家的!
沈辞的姑母就是嫁到平南侯府的,而平南侯就是沈辞的姑父,沈辞与平南侯世子是表兄弟!
若是平南侯府……
那沈家也脱不了关系。
如果说早前御史台矛头直指平南侯府还有些牵强,但如今沈辞手握禁军,立城边关兵权也实际都在沈辞手中。
沈辞还得天子信赖与重用!
沈辞行事……那是惯来倚仗天子纵容,当禁军统领的第一日,就有过将佩刀插在景阳侯世子身侧之事。
听闻宁相也对沈辞颇多微词,也因为宁相谏言,天子才将沈辞又放回边关暂避风头,眼下是因为沈老将军过世,沈辞奔丧后才回京复命的!
沈辞兵权在握,平南侯府若是……
就光是这一句,就足以让朝中和天子都忌惮沈家,忌惮平南侯府,更勿说还有一个建平侯府在!
朝中纷纷后怕。
此事若不是御史台爆出来,许是,许是后果不堪设想!
小五脸色都气白了!
就算他是这几日才到御前的,但也听得出来这大殿之中忽然话锋一转,矛头就忽然指向将军!
这些人!
将军在边关是如何出生入死,保家卫国的?
将军多少次中了敌军的埋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们都不记得了!
甚至谭王之乱,将军不眠不休赶来救天子,为了让天子从娄驰手中脱险,险些连命都丢了,都那幅模样了,身上也一寸不沾血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竟然还如此说!
这里才是吃人不沾血的地方!
小五气粗,双目泛红。
但他是近卫,就在殿中值守,刚好在沈辞一侧,沈辞背对着他,也没有转头看他,但还是手在背后,做一个稍安勿躁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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