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南冥王培养过一匹死士和细作,沈临不仅是那些人中的一员,他也是南冥王的私生子,南冥王将所有细作名录告知他,让他利用这些人渗透进东宁,许他以王储之位,所以沈临才会一直忠心为南冥卖命。他建立赌坊,将赌坊暴利的银钱运往南冥,那些细作则构建成巨大的情报网。可恨儿臣无法查清所有细作分布,还请父皇尽快下令抓捕沈临,逼他说出那些细作名录。”
成乾帝看着那些详实的证据,心中怒火不断积压。
他忽然明白当初沈临为何能和赫连棋合作得那么顺利,他竟被骗了这么久。
成乾帝重重将折子扔在案上,眼底压着阴狠之色:“此事交由你查办,务必彻底清除那些情报网。”
萧越从宫中出,带着重兵直接前往锦宁侯府,押走沈临。
沈临似乎早预料到他们会来,表现得很平静。
但萧越也要带走沈寒星,不过他对沈寒星的态度要好上很多。沈临这桩案子太大,牵扯之众,但若他能办好,朝臣必会服他,他争夺十多年的太子之位近在眼前。
所以沈寒星知道萧越必会接下沈临的案子。
他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解毒,所以他必须想办法护住阿雪和祖母,而萧越只是其中一环。若真到那一步,他也不会让她们留在上京,他会替她们想好退路。
林星雪缓缓松开沈寒星的手,她听着沈寒星轻声在她耳边说:“没事。”
林星雪早知今日会出事,但真的看到沈寒星被人带走,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如若不知那些往事,她或许还不会多想,但如今她不得不想——成乾帝当真会轻易让沈寒星脱身而出吗?
林星雪的担忧不无道理,整整十日,她甚至一点都打探不到沈临案子的消息,她和沈老太君守在侯府,消息被封闭。眼见接近蛊毒发作之日,她愈加焦灼难安。
而大理寺中,萧越力保沈寒星,终于将锦宁侯府完全从此案中摘脱出去。
林星雪在听见小厮通禀的一瞬间,提着裙摆跑出寿安堂,她看见沈寒星神色的一刹那,立刻反应过来。
他的蛊毒发作了。
沈寒星在勉强保持清醒,他的双眸已经覆上一层浅浅的血红色,他隐约看见少女朝着自己奔过来,他近乎本能地握住那双手,少女的存在让他更为清醒几分。
祁烨将银针刺进他的心脉中,沈寒星感受着蚀骨痛楚,他眼中的血红色不断加深,但银针遏制住他的行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向窗外的人。
少女的剪影一点点按压住他心中腾升起的嗜杀欲望,从前难熬的时光现下似乎也过得很快。
他浑身是冷汗,尚来不及起身,少女已经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像是生怕他下一刻就要消失。
“没事了。”沈寒星哑着嗓子道。
林星雪在他怀中点头,她压住情绪抬头看他,擦干净他额上的冷汗:“事情解决了吗?”
“嗯,不会牵连到侯府,只是沈临还不肯说出所有的细作名录。”
他派出的人也只能查到一部分,剩下的如果沈临不肯说,想要查起来也需要费上许久的时间。
“那沈临最终会说吗?”
“他会说的。”
因为沈临也有软肋。
大牢中充满腐烂的气味,沈临囚衣染血,他手脚被铁链绑缚,听见脚步声才有了些微的反应,本以为又是一番审问,却听见有人在外面轻声道:“父亲。”
沈临猛地抬头,他看见沈梨站在牢房外面,厉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早一步得到消息,已经安排陶氏和沈青离开,按理说沈梨也应该一起离京,为何她没有……
沈梨哭着跪倒在牢房外面,她声音哽咽道:“父亲,母亲和兄长已经……”
“你胡说什么!”沈临不等她说完,厉声打断她的话,“我的人已经安排他们离开,你母亲和你兄长不会出事,你也不必来骗我。”
沈临一瞬间觉得沈梨是被人蛊惑前来骗他的。
沈梨知道他不会信,她将一封血书连着一块令牌一起递过去,哭着道:“父亲出事不足五日,有人将此物交到我手上,他说父亲会明白的。”
那封血书上只有三个字——赫连棋。
那块令牌也十分熟悉,熟悉到沈临不用细看就能认出那是他派去接应的暗卫营持有的令牌。
但他还是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审视那个令牌,他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一点瑕疵,想要证明沈梨是来骗他的。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是颗废棋,他无法护住自己,但他以为他起码能护住妻子。
“那人呢?”
“他浑身重伤,来不及医治就……”
抵着最后一口气赶回京都,不过是不想让沈临一直蒙在鼓里,他总要明白他的妻子死在何人手上。
他辛苦数十年建立的势力早已落入赫连棋手中,他只不过是旁人手中的一把刀,曾经许给他的那些承诺,什么皇位不过都是假的。
他是他亲生父亲手中的一把刀,是赫连棋父子手中的一把刀,也是成乾帝手中的一把刀。
这把刀太过锋利,如今终于要被人折断以求安心。
沈临闭上眼睛,他沉默着不知多久,沈梨一直守在外面没有走。
直到那扇高窗外的最后一丝光亮消散,沈临哑声问道:“你母亲和兄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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