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外面还有人!”
叫阿木的新郎披着衣服从床上下来,笑着道:“阿香莫怕,只怕是哪家小子还不肯罢休。”
又扬声对外面道:“谁呀?可别再来闹了!”
家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穿着皮甲的人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将一对新人变了死人。
“沈首领说了,大军所到之处,不留活口。”
说完,他挥刀将红烛砍落在被杀死的新娘身上。
火光熊熊而起,焚烧着染血的新衣衫,到处都是哀嚎惨叫声,许久不绝。
江水流淌如旧,新建的水车转动不停。
新开垦的土地上再无人耕作。
河里的鱼儿大概能安然度过这个冬日,比人幸运得多。
借道荆州的三万南吴大军停在景陵城下,一百多复州百姓被绳索捆绑在阵前。
“薛刺史,久仰大名,我乃南吴江州王杨宪。”
穿着全副铠甲的薛惊河站在城墙上看着狼狈哀嚎的百姓,大声道:
“南吴杨氏声震天下,没想到竟是这般狗苟蝇营之辈,两军阵前以百姓为盾,哈,只怕你们那先主杨胜恩知道了都要从陵寝里爬出来教训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哈,我竟忘了,你们杨家弑父杀弟寻常事,伯父杀了亲爹,你还要为杀父仇人当牛做马,实在不肖惯了。”
四年前南吴国主杨源化重病,江州王杨源仁、抚州王杨源亿北归江都府,杨源化生性多疑,又宠爱贵妃冯氏,他长子次子是皇后所出,长子十六岁时落河身亡,他咬定是次子欲夺太子位所谓,不仅赐死了太子还废了皇后,那之后数年间他借此事怀疑遍了自己的儿子与嫔妃,陆续将之幽禁,更甚者贬为废人或是赐死,最后七个儿子只剩了今年十三岁的贵妃之子,也就是太子杨玺。
杨源化病重时那儿子才九岁,他察觉自己两个弟弟也有夺位之心,竟然在病床上设计两个弟弟造反,最后江州王被杀,其三子杨宪继承王位,抚州王逃回抚州,为证清白带着全家自尽,据说他的王妃和妾室都是被他亲手勒死的。
杨宪虽然是个武将,从小也是饱读诗书,怎能容了薛惊河这般羞辱?拿起长弓,他一箭射向城墙。
薛惊河避开,对身边人道:“南吴用计之人狠毒至极,这杨宪却有几分书生气,计谋再好,也得人肯用,我引他们分神,你立即命人放炮。”
“将军放心,我已与陈猫猫说好了,举旗为号往远了打。我带人下去救人,楚眉你举旗。”
年纪二十上下的女子手中将一面红色的小旗交给了身后的比她年纪稍大的女子。
“将军?”
“听我的。”
说完,年轻的女子握着一柄银色的剑就走下了城楼。
薛惊河没有再说什么,他又看向那杨宪。
“江州王的箭法实在平平啊,咱们两军对阵,总该有来有往。”
说完,薛惊河拿起自己的弓,从背后摸出了一把箭矢。
他身高臂长,力大膺厚,所用的弓极大,比他身长还要多出一半,所用箭矢也格外粗长。
大弓张开成满月,他指间夹了四支箭死死地盯着杨宪。
南吴人哪见过这等巨弓,又哪见过能一弓四箭之人?
前排的几位将领皆有些慌张之色想要将杨宪护在后面
“放炮!”
话音刚落,箭矢射出,落在南吴阵中却是一阵巨响。
“轰!”
“轰!”
“轰!”
天崩地裂,惊马四窜。
被南吴人抓作人质的复州百姓们被绑成一团互相牵制,逃都无处可逃。
与此同时景陵城的大门突然大开,一个怪异之物喷着黑烟冲了出来。
南吴兵士也算训练有素还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丢盔卸甲地四散逃去,踩踏伙伴无数。
烟尘渐渐散去,杨宪终于制住了自己的马,就见那巨大的怪物里出来的几个穿着铠甲之人,正把那些梁人往怪物后面带。
“那是梁人的把戏!不要惊惶!与我冲城!”
说完,他当机立断一箭射向那“怪物”:“不过是件铁器,与我冲城!”
此番偷袭,南吴国主杨源化派出了自己手下最精锐的军队,也算是身经百战,杨宪一喊,他们也回过神来。
一名副将回过神看见要逃走的梁人,大声道:“先将这些梁人杀了!”
他挥刀冲向俘虏近前突然从马上摔了下来。
杨宪看见一女子身披黑甲一手握银剑另一只手攀在“怪物”上,刚刚就是她借力跳上去一剑挑了那副将的喉咙。
黑发在烟尘中一荡,那女子用剑指向杨宪,对着他的喉咙比划了一下。
明明是一女子竟有这般杀气,杨宪心中一冷,又搭起长弓。
刹那间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碎土乱崩,杨宪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那女子忽然一笑,抓住最后几个百姓退到了拖车后面。
见承影部带着百姓已经撤离,薛惊河挥了挥手,一群人将黑色的铁管搭在了城墙上。
“上膛。”
“射击。”
……
“你的眼睛如今能看见多少?”
茶肆之中摘了幕篱的林昇皱眉看着沈秋辞的双眼。
沈秋辞笑着道:“虽然还是看不清你的样貌,还是能看清轮廓的,比从前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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