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萧明稷一时间却没有尝出来那是什么滋味,他只感受到那一双含情的眼眸与婀娜如柳的身段……与一碰即离的柔软芳唇。
她衔着玉露团的时候口不能言,但却是前所未有的妩媚,手扶在他的身前,既是借力,也是催促,上身攀着他如菀菀柳丝,蜿蜒柔顺,引人采撷。
玉露团的皮有些太薄,他不敢去想她是如何使着巧劲用舌尖托住那软软的饼皮又不不会弄得冰凉的馅料破皮而出,几乎是立刻遂了她的心愿,然而她得了逞,立刻便灵巧起身,根本不给人回味留恋的机会。
只叫他尝到了一下,但是却几乎勾走了人的魂魄。
“音音……”
他面上有些红赤,还未与她饮酒作乐颊边就已经沾染了红霞,仿佛是在做梦一样,然而瞥见一侧内侍目光,下意识以手支颊,借着衣袖遮挡面上流露出的激昂心绪,轻咳了一声。
然而便是遮挡了面容,心绪也是一般起伏不定。
音音居然会主动来勾着他?这简直是从未想过的事情。
万福急忙低下头去,心头砰砰跳,觉得自己似乎幻视了,虽说中人不算男人,但是主子不愿意叫人看到那样狐狸精勾人的景象,他们还想要那一双眼睛。
“饴糖放多了,”这是她对这份甜点的评价,郑玉磬将口中之物用尽,朝万福莞尔一笑:“还需要人来试毒吗?”
“太后误会奴婢了,奴婢绝无怀疑您的心思,只是宫中规矩历来如此……”
现在太后这副样子正是最得圣人欢心的,万福不敢说试膳最起码得等上一刻钟才能进给皇帝,低声认罪道“是奴婢不知道变通,煞风景了。”
太后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这糕点是他亲手做的,也已经自己吃了,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若是音音肯这样相喂,便是真有毒,朕也是心甘情愿吃下去的。”
那冰凉绵密的口感暂时压下去他心底的思绪,两人已经许多日子都没有亲热过了,他本来还是忍得住的,郑玉磬忽然这样勾人,难免就会乱想。
不过到底这样的日子做这些事情有些败兴,他心神飘荡,却不愿意这样煞风景,让人都退下去了,叫音音觉得他心里只惦记着那些事,声音里带了些低求与希冀:“音音,再选个别的喂郎君好不好?”
“都说上皇诸子中,皇帝脾性是最不似上皇的,但我瞧你们父子倒是如出一辙。”
郑玉磬刚刚便感受到了萧明稷身上的变化,听到这耳熟的话却淡淡一笑,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皇帝尚且还不如他。”
“若是上皇,便是我不这样相喂,只要是我递给他的,上皇也是一样毫不存疑地吃下去。”
“所以现在朕才能和音音坐在一起观赏漫天烟花,而阿爷不能。”
萧明稷心中的激荡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他不得不认清楚,音音方才那样是因为想要讥讽他怯懦怕死,可是他却因为那重温旧梦的一吻,险些轻易击溃自己费了许久时间才决定的事情。
“是朕小人,从前授意溧阳在阿爷的膳食里下毒,如今也学不会坦荡宽心。”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阿爷,只怕是一辈子都会多疑阴暗,得不到一点点的安宁,这是他的报应。
他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起自己做的坏事,郑玉磬反而有一瞬间震惊于他坦荡的坏,不过她却正好问一问。
“好歹那也是你的父亲,”郑玉磬看向他,“你就真的打算将他囚在长信宫一辈子不见天日吗?”
名为天子之父,天下至尊,实际上与囚徒无异,上皇与世隔绝许久,萧明稷到底是怎么忍心叫他晚景凄凉之余,还不许任何人觐见说话?
“音音,你方才问我想要送什么给你,”萧明稷避而不答,抬臂环住她的腰身,尝了一块她做的苦茶糕,那玉露团冰凉的甜与茶的微苦结合在一起,倒也很奇妙,“其实我之前准备过一份给你,但是后来却觉得你或许看不上,又有些拿不出手。”
郑玉磬看着他吃下那些糕点,心里竟然也微微苦涩,同样拿了一块,配着冷酒吃,竟然也从善如流地不再追问上皇的事情,“皇帝要送我什么?”
“那一日朕送皇后的印玺与金册给音音,音音或许没有留意到,”他的面容上浮起淡淡愁绪:“你原先很喜欢我为你做手工,所以那册封皇后的金册,朕是自己篆刻上去的,没有假手于人。”
又没有皇后,哪里来的金册,郑玉磬那日确实注意到了,但是却没有仔细留意,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不重要,她也已经不在意了。
“三郎只想册立音音为皇后,从前想,现在也想,未来也不会更改,”萧明稷的大掌渐渐覆上郑玉磬的手,他的眼中带有淡淡自嘲:“只是音音不想,所以耽搁到了如今。”
“朕在突厥遭遇刺杀的时候,身边什么可以救急的药材都被用光了,牟羽那个时候自顾不暇,疲于应付他的弟弟,根本没有时间来管我这个不受中原皇帝宠爱的皇子。”
萧明稷含笑道:“那时候想着不如马革裹尸算了,可是后来又想想音音还在上皇的后宫里等我回去,你那么美,万一被太子或是阿爷看上可怎么办,我便是拼了命也得回去才能咽下这口气。”
其实不仅仅是她,他也担心两个人选秀之前私定终身会不会叫阿爷以为他好色无度,办差的时候还要收受美女,对音音也产生偏见,但是后来才知道,相比于结果,那样一点看法根本算不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