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吃些东西吧?”入画把从厨房领过来的饭菜摆出来。
扭头看了看,饭菜油腻腻的,看卖相不像是厨子做出来的饭菜,倒像是厨子的徒弟做的,“这是哪个婆子吃剩下给我的?”
就说了这一句话,外面走廊上,就有人说,“……使小性的时候跟林姑娘是一样的……”
屋子里面的贾惜春,赶快翻出一本佛经来,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在里面,不去想目前的处境,也不用听外边的闲言碎语。
门外的走廊上有个细小的声音说,“我们大老爷给各位小主子们一人一对兔子。听人家说这种兔子长不大,以后也就这么巴掌大小。”
“养它干什么呀?还不够一盘菜呢。”走廊上的婆子们倒是挺嫌弃的。
“这些不过是个解闷的东西,讨小主子们欢心用的,大娘,你要是想吃兔肉,厨房里面有的是。”
“我不过白说几句,你那么多话等着我呢。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大老爷那边的?”
“我是新来的,跟着大老爷那边林大娘学规矩,今儿人手不够,派我来给姑娘送这对兔子。”
“进去吧,姑娘心情不好小心骂你。”
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小姑娘,提着一个竹子编的笼子进来。
“给四姑娘请安,奴婢奉命给四姑娘送一对兔子。”
贾惜春对眼前的丫鬟也只不过抬了抬眼。她身边守着的大丫鬟入画赶快接了过来。这个时候兔子尿了出来,屋子里面有一股浓浓的骚味。
入画赶快把这个笼子提出去,在廊下吆喝的那些婆子们,把这个笼子打理干净。贾家的婆子们向来骄横惯了,谁都不愿意接手这个脏活,推来让去。
好不容易吆喝了一个做粗活的婆子提着这个笼子出门,入画才急急忙忙到屋子里面来。他生怕自家的姑娘脾气不好,给了大老爷的丫头脸色看。
却不想进门的时候,看到姑娘的脸色平静无波,那新来的丫头脸上也没有羞恼难为情的样子。这个时候入画心情才平复下来。
“麻烦姑娘了,”入画抓了一把瓜子,塞给送兔子的这个人,“回去替我们姑娘谢谢大老爷,等明日闲了,我们姑娘亲自拜谢大老爷。”
当天夜里贾惜春一直睡不着,她在犹豫要不要把入画带走。但是一想入画亲娘老子还在这边,想必是不愿意离开家人的,但是自己丢了,她少不得又要受罪。
半夜里面,贾惜春坐起来,把入画叫醒。
“你去厨房里面问问,看有什么吃的?拿上些钱去,厨房里那些人,没钱连门都敲不开。”
入画披了衣服,从一个小盒子里面抓了一把银锞子。匆匆的挽了一下头发,提着一盏灯出门了。
过了一会儿,贾惜春穿上衣服,动静太大,把外间躺着的奶娘吵醒了。
“姑娘怎么还不睡?”
“妈妈睡着吧,我让入画去厨房里了,等会儿她就把饭带回来,吃完我就睡了。”
她奶娘嘴里嘟囔了几声,躺下去又睡死了。
当天夜里,整个京城都静悄悄的,荣国府里面也是如此,贾惜春站在自己院子门口,黑暗中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听见院子的门锁响了一下,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她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
别管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等的人,她觉得没办法在这个家里面呆下去了。逃离这里的念头,支配着她的理智。悄悄的跑到人家跟前,什么都没有,他两手空空的跟着人家走了。
一路上,这个人不断的拿出钥匙,开门又锁门。守门的婆子们有的睡得东倒西歪,有的在整夜聚赌,这个时候,有两个大活人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去,他们居然不知道。
一路上,贾惜春的心几乎快从嘴里里跳了出来,从后门出去,到了一条小巷子里。这条巷子是荣国府奴仆们居住的地方。站在巷子里面能听见有些人家还有没有睡觉,除了一些赌钱的人,还有些人在家里面喝的酩酊大醉,打骂女人和孩子。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到了她跟前,带她出来的那个人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她没有犹豫,直接上了马车。
也许是因为大老爷跟她说过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也许是因为她不愿意再呆下去了。总之一句话,坐着马车离开宁荣街的时候她的心情欢快又雀跃,留恋又悲伤,唯独没有一丝的后悔。
把脑袋从窗口里伸出来,看着夜色下的两座府邸,知道今生再难回来,免不了留下一些眼泪。
马车停在一家客栈的门口,几个女人迎了出来,“姑娘啊,下次记得早点回来,这不比在家里,要是太太知道了,少不得又要说教姑娘几句。”
客栈里面没有人,一个婆子带着她到房间里面嘱咐她早点睡,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京城,坐船南下,回老家见老爷太太去了。
走的时候给她了一封信,信是贾赦写的,让她隐姓埋名,走得越远越好,他日知道了贾珍的任何消息都不要回来,更不能露出一点和贾珍的关系。
信的最后把她要去投奔的人家和她明天的新身份交代了一通,贾惜春看完之后在灯上把这封信点燃,躺下去合衣睡了起来。
天刚亮,这座客栈里面充满了人。伙计们在下面吆喝着招揽客人,柜台上掌柜的拨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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