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这么惦记,时知决定满足他们,索性就接招,看他们到底是有什么鬼主意。
听到崔教授的答复,卢家家主很高兴,他颇为诚心的道:“表兄也别怪我多事,这郑家子我是真觉得好,阿蓁是卢氏的外孙女,她的婚事顺遂了于咱们两家都是好事,郑家与阿蓁的婚事成了,那咱们三家关系只会更紧密,这世道艰难,咱们需得抱团儿取暖啊。”
继承人的联姻比普通嫡出子女要更重要,这代表的是一种默契和联盟。
时知的外祖家是卢氏,与她是有天然血缘纽带,母亲改嫁王钊与江南又成了同盟,如果再加上郑氏的关系,那她继承人的位置就会无比牢靠,这样看来这桩婚事的确是在为时知考虑。
可崔教授早就知道世家的两副面孔了,当初时知被逼婚,卢家这个外祖家可是装傻到最后的,要不是崔氏自救成功把众世家一起拉下水,他们最后才冠冕堂皇的上个书给朝廷施压,只怕这会儿时知还不知道在哪呢。
“表弟哪里的话,你这一番心意,我是记在心里的,只不过这联姻之事还得看缘分,再看看吧。”场面话谁不会说,崔教授乐呵呵的道。
对于相亲这件事,时知显得非常“认真”,她甚至还精心用空间的化妆品给自己画了个裸妆,用时知的话说这是社交礼仪,她这次可是很尊重对方的!
阿荞看着今日容光焕发的女郎很贴心的梳了个和衣饰相配的发型:“女郎要是每日都这么装扮就好了,奴婢也不会总觉得自己这手艺没用武之地了。”
时知乐呵呵的道:“那你就期待这次相看不成功吧,咱们下次再相看,你还有机会施展。”
阿荞:女郎你这样说,奴婢没法接话啊。
时知和郑濂的会面是在双方家长在场的情况下进行的,郑家家主和崔教授在一旁烹茶下棋,时知和郑濂也在不远处见了面。
三年不见,郑濂的容貌似乎是长开了,以前充满了少年人的青涩稚嫩,这会儿仿佛被雕刻了轮廓,五官深邃身量挺拔,道一句芝兰玉树、钟灵毓秀也不为过。
时知过来时他很守礼的拱手道:“见过女郎。”
时知亦回礼:“见过世兄。”
心道这位倒是挺能屈能伸的,刚听说她要选个三从四德的夫婿,这见面礼就用上了,正常平辈礼节应该是女郎先屈身行礼而后男子回礼。
按照卢家排行,时知要大郑濂一辈,但按照郑家和卢家上几代姻亲关系,他俩平辈儿,所以世家都是自己论自己的,不然非得乱套不可。
时知打量着郑濂,这会他完全看不出当初江南的“刺头儿”模样,一派温和谦逊的模样,时知轻声道:“世兄似乎与江南见到时有些不同了。”
郑濂听了这话嘴角泛着一丝苦笑,但很快就收敛起来,温和的道:“让女郎见笑了,不过是年少轻狂,自命不凡,经历过些事才知道自己在这天地间不过是蜉蝣而已。”
时知看着他颇有些郁郁的神色,安慰道:“世兄年少高才,听闻去年已高中进士,已是人中龙凤,何必如此自贬。”
郑濂浅笑道:“女郎不必安慰我,濂并没有郁忿不满,只不过是有些感慨而已,世事无常,当初在江南你我年少青春,还在书院侃侃而谈,谁能想到而今却以这样的情形见面了。”
时知颇有些同情,她温和道:“世兄不必客气,叫我时知便好,祖父于我取这字是可以与人互通姓名的。”
郑濂从善如流:“时知世妹,我字溪泉。”
两人打破了尴尬后,说话也自在了几分,时知把心底的好奇问了出来:“世兄勿怪,小妹有些话想冒昧问一下。”
郑濂神色温和:“可是好奇,我为何会答应祖父来这一趟?”
时知点头:“世兄出身高贵,不及弱冠便已是进士,以后自当是郑氏的良才美玉,清河对世兄而言似乎并不是个好去处。”
郑濂垂了垂眸,低声道:“我高中之后,父亲让我在宗祠发愿,此生不入朝堂,否则再不是郑家子孙。”
时知听了这话惊讶道:“这是为何?”
“兄长自幼体弱,祖父有意让我接替兄长的位置,我若继续待在朝堂,兄长在家族将无立足之地了,母亲生我难产早逝,父亲原就不喜我,而今我的存在闹得祖父与父亲失和,那离开也许更好。”郑濂话说的平静,但这份失落和惆怅却很难不让人心疼。
时知听了这番话也沉默了,最后她轻叹一句:“世兄也是不容易。”
第78章 一更
郑濂抬头看着时知道歉然道:“实不相瞒,我并无意成家娶亲,祖父为了让父亲放心又想着让我能有机会一展宏图,才想着和清河联姻,可说到底不入仕又如何呢?等过段时间我打算去南方游历,想来我不再回荥阳,父亲也能放下心来了。”
时知愣了一下:“世兄是打算自逐?”
郑濂微笑:“这世间的山川风景、四时风光都各有其妙何来自逐,与其在家族关系中苦苦挣扎,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郑氏其实多得是不入仕的子弟,我不入仕祖父总觉得委屈,可焉不知换一种活法或许更好。”
时知看着郑濂眸间的光芒,有些晃神,最终幽幽叹道:“山川风景、海阔天空,别人道世兄有多无奈,却不想世兄却比旁人活的清醒多了。”
郑濂看着时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世妹别见怪就好,这几日祖父总是念叨着想撮合你我,甚至不惜苦求卢家曾祖说和,让世妹和崔公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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