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娶自己,必然有个非娶不可的理由。
但林鱼不会自作多情的觉得这是因为“真爱。”
她又琢磨了一下自己重新拾起的回忆片段,肯定道:“荣大人,你不爱我,至少一开始你根本没想过要娶我。”
荣时的表情变得微妙,那是怅惘中带着点愧悔的神色,但他并没有否认林鱼的判断。
林鱼叹了口气,淡淡的感慨,“唉,其实我当初应该要钱的。”
荣时:“……”
星河耿耿,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林鱼随手往床边一摸,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林鱼并不意外。
红烛进来伺候她换衣裳,面上显得有些为难,她先伺候林鱼洗手净面,又为她涂好润肤膏,然后又梳头发,心事重重的,差点落了林鱼的簪子。
林鱼叹气:“有话就说,一大早愁眉苦脸的。”
红烛打起精神来,熟练的把头发整好,又给林鱼捧了早茶来,这才道:“夫人,请容许奴婢说句斗胆的话,您与三爷好容易才好一点,您何苦气他呢?”
她昨日原本在房外等着要水,谁知道过了一会儿三爷就自己出来了,脸上神色很不好看,月光一照,几乎是苍冷的。
“我没有气他。”林鱼煞有介事的道:“我就是发自内心的与他交流了一番。”
红烛:……
“夫人,听奴婢一句劝,虽说您今年在京城里也算名声鹊起,得了不少贵人的青眼,可您毕竟根基浅薄……咱们三爷不出意外,那是要入阁拜相的。”
“所以这个香饽饽其实被很多人觊觎着,而我这个孤女出身要啥没啥的三夫人,在很多人眼里都是既挡路又碍事的对不对?”
红烛急了,正要劝慰林鱼,林鱼却拜拜手,很无所谓的道:“三爷总要我读书,我现在别的都忘了,脑海里就记得一句,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以前的林鱼会患得患失寝食难安,现在的林鱼就地躺平油盐不进。
她认真思量过,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自请下堂,回翠屏山去。那这京城的一切,富贵荣华佳人如玉,她就当做了一场梦。没什么不能承受的。
但荣时现在的态度却很奇怪,仿佛要认认真真跟她经营婚姻,还是“恩爱夫妻”那种……
但林鱼不想啊。
她以前或许是真得爱他,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连面对他,敷衍他都觉得麻烦。
如她所料,昨夜的“畅谈”对荣时打击颇大,他一连几日都没有出现。
下人们在短暂的躁动后,就平静下来,毕竟三爷十天半个月来一次萱玉堂才是正常的,最近天天来才不正常。现在最多算是恢复原样。
红烛是真心为林鱼着急,奈何林鱼泰然自若。
“别急,急的人不该是我们。”
急得应该是一心想把她按在三夫人位置上的荣时,和某些一心想把这个位置抢走的有志人才。
红烛觉得夫人真得变了。可她似乎看上去更加舒展从容了,真得很有以前三爷身上那股子轻云淡风的味儿了!
国公府在京郊的一处避暑山庄,地方不大,却依山傍水,清幽秀丽,庄中引活水凿池,僻静处还修建了天然浴场。
这个地方是荣时亲自选购的,他每年夏天都过得辛苦,特意选址建雅舍,为着消暑。可惜他俗务缠身,这雅舍建成了还一次都没来过。
这会儿便宜了林鱼。
她在水里游了几个来回,又从荷叶下探出头来,远方波光粼粼,荷花映日,她浑身畅快的浮在水波上。
心里渐渐浮现疑问,荣时分明是会游泳的,怎么需要自己救呢?难道是被她救了之后才学的?
不过也不定然。她倒是也会游泳,上巳节落水后还不是靠荣时救。
林鱼又想起脑后那个害自己失忆的大包,难道我撞船上了?
她在这山庄里一呆就是半个月,修身养性,衣食随心倒也无比快活。尤其脱离了荣时的耳目,更让她浑身轻松。
忽有一日,这附近来了一位贵人,嫡长公主刘云阳。她是皇上皇后的头一个女儿,也是皇帝登基后出生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成年后就有了实封。
她带着青年才俊到此地吟赏烟霞玩弄风月,林鱼既然碰到了,不去请安也说不过去。
她让红烛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裳,带了今日刚做了甜品前去拜见。
原本以为送个礼就够了,谁知硬是被请到了屋里去。林鱼诧异:皇室大公主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红烛小声道,哪里,嫡长公主可骄傲了,她也就对夫人和善。
林鱼一时茫然,这三年里的我到底做了多少功德,才攒下了这么多福缘?
云阳公主还真没什么皇室架子,她很热情的把林鱼请了进去。
“夫人的荔枝香煎我很喜欢,倒不像一般的,吃了发腻。”
林鱼笑道:“公主喜欢就好,下次我若得了好果子,还做了孝敬。”
公主让林鱼跟自己一起欣赏她的白衣秀士弹琴。乐士还在换装,公主便叫林鱼参考穿哪件衣服比较好。
林鱼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在公主面前应该恭敬些,但公主的口吻却极熟稔而随意,就像一般的女孩子问好朋友,该怎么打扮手里的布娃娃。
她一副诚心求建议的样子,弄得林鱼有点慌。难道我们以前经常玩这种换装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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