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总觉得李荣的态度有点怪,他看向自己时,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可目光却让人不舒服极了。
温桓显然也有所察觉,他偏头看着李榛榛的画像,小刻刀在木料上轻轻点着。
他喜欢看人故作聪明的样子,这十分有趣。
小刻刀刮过木料,发出声极轻的响。
温桓有些唏嘘地瞧着新雕出来的一双眼,这次终于是李榛榛的眼了。
他不喜欢这双眼睛,它和他从前雕过的每一双眼睛都没有什么分别。
少年站起身来,打开墙角那面木柜,昨日那个只雕了一双眼睛的人偶被放在了这里,他抬起手,抚过上面那双清澈杏眼。
哪里像呢?
沈姝回来时,温桓的人偶已经雕完大半。他偏着头,青色的衣摆上沾了层细细的木屑。
她蹲在一旁看着那人偶,目光中露出几分惊叹:“真传神啊。”
她摸了摸人偶的手:“它会动吗?”
少年放下刻刀,点了点头。
沈姝的眸中映着细碎日光,生动漂亮:“温桓,看一看我带回了什么。”
第29章 木笼 他只想要兔子的喜欢。
沈姝带了只兔子回来, 很小的一团,雪白的绒毛被风吹得轻轻地颤。
兔子乖巧地窝在她怀中,长耳软软垂着。
沈姝说:“我回来时在院外瞧见的它, 似乎是受伤了。”
她的唇轻轻抿着, 清澈的眸光垂下来, 带着怜惜与同情。
温桓对那只兔子没什么兴趣,不过他想,自己此时应该表现出几分怜惜, 因为她看上去很心疼这只兔子。
于是他开口:“真可怜啊。”
这么说着, 他的面上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这只是一个需要完成的任务。
少女爱怜地摸了摸兔子的耳尖,动作很轻,似乎怕把它弄疼了。
她似乎对什么都很怜惜,这样的目光很熟悉,那日在石室中, 她瞧着浑身是血的自己,也是这样的神情。
温桓不喜欢这样一视同仁的怜惜。
兔子的腿受了伤,有道不浅的伤口。沈姝进屋去找布条给它包扎, 兔子被交到了温桓怀中。
少年的手臂很冷, 兔子感受到了不同,张开乌溜溜的眼睛,有些戒备地看向他。
温桓也垂头看着兔子, 眸中带着冷意。
沈姝出来时,那只兔子蹲在一旁的石桌上, 温桓坐在一旁,听到脚步声,一人一兔同时看向她。
看上去相处得不是很愉快。
她将干净的布条放在石桌上, 刚要去抱兔子,余光瞧见温桓手背上的一道血印,是新伤,还有血自伤口渗出来。
沈姝皱了皱眉:“是兔子咬的?”
温桓漫不经心地点头。
沈姝下意识看了那兔子一眼,兔子卧在石桌上,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上去有点紧张,但是应该没什么大碍。
温桓的长指在石桌上虚虚一点,黑眸半垂,眼睑上覆了层金灿灿的日光:“没对它做什么。”
温桓原本不讲什么以德报怨,若是有什么让他不快,他不会忍着。
可沈姝喜欢这只兔子。
所以他不会对这只兔子做什么。
沈姝握着他的手臂看,眸中浮着心疼和愧疚。
少年弯了弯唇角:“行了,这么小一只兔子,能咬成什么样子?”
沈姝顾不上兔子了,只咬唇看着温桓,长睫轻轻颤了颤。
温桓冰凉的手指自上面缓缓拂过,现在,她的眼中只有他了。
他喜欢这份独一无二的关切。
兔子的唾液中带菌,沈姝从院中的水缸舀了清水给温桓冲了伤处,自怀中取出盛伤药的小玉盒给他上药。
温桓的手背上留着几道水痕,沈姝的动作放得轻缓,碰到他的伤处时,她自己先紧张地抿了唇。
少年弯着唇,故意动了下手腕,将伤处按在她的指尖。
伤口疼中带着痒,被她指尖的温度捂暖了些,温桓并不怕痛,这种感觉使他兴奋地微微战栗。
沈姝蓦地移开手指:“你不疼吗?”
她的声音依旧轻轻软软,却带了点恼意。
“疼么,”温桓的指尖搭在衣袖,“疼有什么可怕的?”
他儿时习武,每日都会添新伤,这些着实算不得什么。
不过...
他垂眸看着沈姝:“你很怕疼吗?”
“是啊。”
怕疼难道不是十分正常的事吗,沈姝抬头看着温桓,有些奇怪地想,他都不怕疼的吗?
温桓的眸光落在她发顶那团小绒花上,他认真地想,原来她怕疼啊。
“那你...”少年顿了顿,饶有兴味地问,“疼的时候会哭吗?”
沈姝:“...”
她没法同温桓继续把这个话题聊下去了。
给温桓上完药,她转身去抱那只兔子。
少年偏头:“结束了吗?”
沈姝说:“上好药了,你好生养一养,先别碰水。”
温桓有些遗憾地垂下眼眸,上一次,她上过药后,吹了吹他的伤处。
沈姝抱着兔子包扎,它受伤的后腿被缠上了一小圈纱布,少女偏着头,小心地给它吹了吹,伤处旁的一团小绒毛被吹得轻颤着。
她摸了摸兔子的头:“不痛了哦。”
少年的眸光落在那只兔子身上,那兔子似是察觉了什么,乌溜溜的小眼睛朝他的方向看了看,往沈姝的怀中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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