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咱们为何要来这地方?没有陛下的准许, 如何……”
“嘘。”许纾华的指尖轻点她的嘴唇,微凉的触感让浣心的整个身子一僵。
“本宫不过是来看望一下老朋友,自然无妨。”她说着兀自朝前走着, 拎着食盒跟在后面的敏心却已然快迈不动脚步。
御审司大牢并非谁都能入,许纾华如今堂而皇之地带着她们走进来,想必是早已做了万全之策。
敏心暗自想着,却忽的撞到了前面那人,吓得一个激灵,“奴、奴婢该死!”
许纾华转过身来睨着那人,语气冷淡至极,“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是去见见你的旧主。”
浣心与敏心皆是一怔, 两人心中第一次不约而同地有了一种错觉——
仿佛面前站着的已经不是她们那位温婉和善的主子,而只是这后宫之中受众人敬拜的……皇后。
“何人在此喧哗?”冷不丁有一粗哑的男声传来。
主仆三人抬眼便见一身材魁梧的狱卒挡在她们身前, 面色不善。
许纾华缓缓脱下斗篷上的帽子,露出发上的凤冠玉翠来, “本宫是来探望殷氏的。”
如今在宫中能够自称“本宫”又如此衣着华丽的大抵也只有许纾华一人, 故而那狱卒一下便慌了神,垂眸叩拜。
“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小的该死!”那人说着却并不曾让路, 有些为难地道,“只是……皇后娘娘,陛下曾言任何人不得探望殷氏,小的……”
许纾华轻笑了两声,拿出一块令牌来。
那是沈以昭离京时托人给她送过来的,说是必要之时可保她无虞。
她从前一直没碰,后来才偶然听得傅冉提及御审司大牢只有他与沈以昭得以随便出入。
那想来沈以昭的这块令牌自然也是用得上。
“你若是担心什么倒也无妨,跟着本宫一同去便是了。本宫从前与殷氏姐妹情深,只是这大半年未见了,来给她送些吃的。”她说着朝着敏心抬了抬手。
敏心慌忙将食盒递到了狱卒跟前,便听得许纾华接着道,“这里都是她素日里爱吃的糕点。若是怕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妥,本宫也可以亲自吃了以供查验。”
她说着便要捏起一块酥酪糕,吓得那狱卒慌忙摆手。
“娘娘使不得!小的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他咬了咬牙,却见许纾华的眸中带冷的笑意,忍不住浑身一颤,终还是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小的这便带娘娘进去。”
一行三人在狱卒的带领下,沿着漆黑的长廊往前走着,两边墙壁上的灯泛着昏黄的光,看看能够照得脚下那凹凸不平的地面。
这条路似乎与普通牢房的方向并不相同,她们走着走着便听得原本清晰的哀嚎声越来越远。
前面的狱卒提醒着许纾华小心,这才带人在一个用铁制栅栏得密实的牢房前停下。
依稀能看到角落里缩着一团红褐色的身影。
许纾华站定脚步,见狱卒去开那用粗重铁链围缠起来的锁链,目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颤巍巍的敏心。
“娘娘还是不要进去了,陛下吩咐过,这罪人实在危险。”那狱卒这般说道。
许纾华点头,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好。本宫不进,让本宫的婢女将食盒送进去可否?”
她没理会敏心讶异的表情。毕竟上一世,这人作为殷秀沅的贴身婢女时可没少对她下手。
殷秀沅对她做的那些事暖荷几乎都参与过,如今这样对这人也并非冤枉。
更何况,她早便说过,她会承暖荷对自己的救命恩情。
但暖荷做过的那些事,也并非是可以由此抵消的。
她将人留到今日也不过是为了如此,眼看着她们主仆互相残杀,倒也十分有趣。
眼下那狱卒的目光在敏心身上绕了一圈,最终也只是让开门口的位置,朝着敏心说了一句,“姑娘小心。”
看着敏心颤巍巍地走进了牢门,浣心也忍不住跟着捏了把汗。
她虽然平日里不怎么喜欢比自己机灵的敏心,可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人也是熟悉了的,到底也还是不忍心让她去接近殷秀沅那个疯子。
更何况听闻这个疯子曾是帝国派来的细作,压根不是什么公主……
“娘娘……”她忍不住小声唤了主子一句,却见许纾华恍若没听到一般,此刻饶有兴致地看着敏心小心翼翼地蹲下去,缓慢地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大概时地面上的虫蚁与老鼠太过吓人,敏心手抖得都快拿不住东西,瓷盘与糕点碰撞着发出细微且沉闷的声响。
而锁在角落里的那人并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像是死了一般。
许纾华的眸色微冷,“暖荷,小心着别把糕点洒出来。”
她话音未落,果然便见角落里的那团身影猛地一颤,缓慢地弹出一颗乱蓬蓬的头来。
敏心心中更是慌得不行,这会儿手里的瓷盘都已拿不住,直愣愣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暖荷?”那团红褐色的身影直奔敏心的身影而去,一把遏制住了那人的纤细的脖子,“你背叛我!”
“小心——”狱卒说着便已冲进了牢里,许纾华也不曾拦着,面上自然也无半分心疼之色。
那狱卒用手里的铁棍狠狠抽了殷秀沅的手臂,这才将敏心从其手中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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