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说,而是情况不允许的小刘,看了一眼身后那群正用希冀目光紧盯着自己的纺织厂工人们,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道:“……那个主任,要不您、您还是亲自来纺织厂一趟?现在这情况,挺复杂的,电话里真有点说不清楚……”
“……我现在出发,中午前能到。”听出小刘言语中没有害怕只有些许为难,似乎是所在场景不太适合和自己说实话的样子,苏曼沉默片刻后,说道,“在此之前,你把控局面,我不希望到了以后还看到乱糟糟的场面。”
听到苏曼说愿意过来,小刘如释重负:“好的主任,我会做好准备工作,等您过来!”挂断电话后,小刘看向目光灼灼的工人们,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我们领导等会儿就会过来了,所以你们现在也都消停会吧,刚我们领导在电话里可说了,她过来不是为维持秩序的,要是看见你们这样,我可不能保证我们领导还愿不愿意……”
小刘话还没说完,这群工人们就都没了刚刚闹事时的激动,全都规规矩矩地点头保证道:“刘干事您放心,只要苏厂长愿意过来厂子,给我们这群人一个……的机会,不管结果咋样,我们都保证不再闹事!”
看着这群人拿苏曼当做救世主一样,虔诚又向往的目光,小刘不禁想到了平时在公社里,日常拿着大喇叭给工人们喊话的,搞思想教育工作从不手软的,她们主任最真实的,也最严格、最铁面无私的形象……
这群人可能还不知道他们所期盼的事情,是苏主任早就预谋已久的事情。
纯属自投罗网,反倒给苏主任一个措手不及的他们要是落在主任的手里……
想到这里,小刘忍不住给了这群人一个同情又怜爱的目光,表示:“但愿……但愿这件事能如你们所愿完成吧。”
众人:???
小刘:同情!
…………
在出发去纺织厂的路上,苏曼设想了无数个可能引起工人们罢工、抗议的原因,并一一想出了对应的解决办法,和如何让自己能够在其中成为利益最大化的赢家,而不影响她后续发展工作的对策。
只是苏曼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思来想去整整一路,想出了那么多种可能,却没一个叫她猜对了。
而令她更想不到的是,这群人罢工,竟然是因为……
苏曼面无表情地看着作为工人代表站在自己面前的蔡东方和老熟人赵爱军,听着他们俩支支吾吾说着极力要见自己的真实目的,莫名产生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在两个人面露忐忑地说完他们的想法以后,苏曼顶着王立业、工会主席和领导甲乙丙丁的死亡目光,略显呆滞地重复了他们刚表达的观点:“所以,你们想见我的目的就是,想让纺织厂成为我们麦田服装厂的,分厂?因此,你们才罢工闹事,吵着要见我?”
面对苏曼的诘问,仍羞愧于自己竟然真的做出了这样事,而自觉无颜面对厂领导,又生怕苏曼还计较之前自己对她二糟糕态度的赵爱军头都快要垂到地上去了,根本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只能由蔡东方一人做事一人当地站了出来,铿锵有力却也掩饰不了他哆嗦腿肚子地回答道:
“虽然现在这个局面的确是有些失控,但请您相信我们,我们一开始真的没想要罢工,也真的只是想见您一面,表达我们的迫切愿望,请求您给一个机会,只是……只是麦田服装厂的订单马上就完成了,我们知道等订单一完成,我们这群人就该卷铺盖走人了……可一旦下岗,我们就都会失去经济来源……谁都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所以我们才会、才会出此下策……”
蔡东方努力组织着语言,用尽可能客观的态度,将今天这件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
在苏曼离开纺织厂继续奋斗麦田服装厂生意的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由于纺织厂工人们的内卷情况,本应该在两个月左右才完成的订单,只不过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都完成得差不多了,这让刚开始时还将彼此都视为竞争者的纺织厂工人们全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一旦订单完成,厂子也就该准备关张停工,他们这群人也就该准备下岗。
这样的认知,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尤其是在他们已经体验了整整一个月的“麦田服装厂的工人待遇水平”以后,大伙儿对于想要成为服装厂工人的热切心思可以说是已经不光光是为了生存,更是一种由衷的向往了。
在这其中,蔡东方和赵爱军两个人可以说是贡献了不少力量。在他们锲而不舍的“洗脑”中,外加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由苏曼亲自发话提供的待遇,又将小刘这个亲和能力满分的人留下监工的加持作用下,纺织厂的工人们可以说是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是既忐忑不安于自己的前途未卜,又不免深陷在苏曼提供待遇的糖衣炮弹中无法自拔。
不说别的,就说每天由麦田服装厂提供的伙食,那不说是顿顿有肉,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起纺织厂那清汤寡水得看不见半点菜油的伙食,麦田服装厂这提供给他们这群外厂临时工的伙食简直称得上是国营饭店的水准了。再有就是麦田服装厂给他们这群“临时工”的工资待遇也是一样丰厚,包伙食不说,连加班费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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