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周妙宛心下惊讶。
明天便是除夕,看来娴妃等不了过年了。
而周妙宛在荆州的第一个年,终究也是草草了之。
吕若日日去听壁角,不过不是日日都能探得消息来。
她甚至总结出来一道规律:“屋顶的弩手隔天就换,听声音大概有三波人吧,有的人就不爱说话,我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有一波里头,那个大兄弟嘴是真碎啊,我连他媳妇昨夜闹没闹他都知道了。”
凝夏听了,红着脸去捶她:“在娘娘面前,说嘴什么呢!”
吕若长于市井,一向没什么忌讳,她眨巴眼,完全不明白凝夏为什么捶她:“怎么了?他媳妇闹他你捶我干嘛!”
周妙宛安详地端着茶,看她俩在院里你追我赶。
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墙根下互相挠的猫儿。
也拜这位碎嘴大兄弟所赐,她们知道了兖王起兵、皇帝病危、娴妃侍疾……
京中早已乱了,消息传来陵城郡,已不知滞后了多久。
周妙宛隐隐约约有些担心。
出了正月后,府里众人依旧被围困着,周妙宛出面也已然有些压不住了。
周妙宛同样心焦,因为上火,嘴角还起了燎泡,叫连云帆来看过了,可是看守的侍卫压根就不放药进来。
这样没着没落的日子,没有过太久。
夜色中,吕若奔向了周妙宛的卧房,急急道:“不好了,娘娘,那个姓吴的老头带人闯进府了!”
周妙宛一激灵,醒了。
吕若急得脸通红:“娘娘,我们快走,我哥去内殿门外拦着了!”
说着,拉上她就要从窗口往外翻——
周妙宛本该狂跳的心,忽然冷静了下来。
吴道章为什么会突然闯来?
若是兖王胜了,他没必要做这种事情。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要么是四皇子胜,吴道章意图把她和府里知道他是娴妃一系的人全部灭口,好继续安心做他的地方官;
要么……就是李文演已经反水成功,如今掌控大局的,是他。李文演知道吴道章是娴妃一系,是以,他打算鱼死网破,带她一起死。
周妙宛深吸一口气,反握住吕若的手:“你有几成的把握?”
吕若急得都要哭了:“哎呀娘娘,你再磨蹭一成机会都没有了!”
吕家兄妹武艺再高强,也护不住所有人。
周妙宛压住跃到嗓子眼儿的心,她看着吕若,说:“赌一把,赌赢了就是十成十。”
吕若不解,可周妙宛已经松开她的手,披起外衫,径直往刀兵争鸣的殿前去了。
看着她毅然决然的背影,吕若先是怔住了,继而快走几步跟上了她。
凄冷月色下,吕楠和其他护卫正在同吴道章的人厮杀——
而吴道章远远地站在后面,似乎在欣赏这样一副寡不敌众的画面。
周妙宛从殿中走来,控制住颤抖的双脚越过院中还没来得及干涸的血迹,已经分不清眼前是血色还是月色。
她沉声喝道:“停——”
吴道章居然真的抬了抬手,让他的手下停下了刀剑:“王妃娘娘不愧是大将军的外孙女,好胆气。”
看到吴道章眼神中的怨恨时,周妙宛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只有李文演这个被娴妃“豢养”的皇子,突然反咬一口,摘了他们的桃子,才会让吴道章流露出这样一副如此不甘和狠毒了的神色。
吕楠是个块头很大的汉子,见其他人停下,他却没停,直接抽出地上尸体胸膛上插着的一柄剑,朝吴道章狠狠掷出去。
吴道章面色不改,身旁自有护卫替他拦下。
他说:“王妃娘娘,您的人可不太讲道义啊。”
吕若悄悄走到兄长身边,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周妙宛轻笑一声:“吴大人今日前来,既是来取我性命,又何必滥杀无辜、徒增杀孽呢?”
她尽可能地拖延着时间。
陵城郡……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
周妙宛并不是信任李文演,觉得他一定会来救自己,她信任的是谭家。
无论事成事败,她相信外公都一定会及时派人千里加急来寻她。
只要是李文演赢了,那主动权便是在他手上,吴道章就不会比来救她的人更早知道这个消息!
吴道章冷冷回道:“可惜我从不信因果报应。王妃娘娘,不必耍什么小把戏拖延时间了,拙劣得很。”
“来救你的人,早被我挡在了城外……”
他话音未了,一只箭矢破风而来,直直从他的后脑穿过。
自满的表情彻底凝在了他脸上,吴道章甚至连痛呼都来不及发出,就已双目圆睁,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刹那间,红色的液体有如泉眼迸射,激得周妙宛浑身一颤。
而墙头上,一个年轻男子刚收了弓弦,夜风中他的发梢卷过了背后的剑柄,颇像个游侠。
他笑出了声:“吹牛,我这不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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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闪现
第18章 愧疚
京城,一处民居内。
李文演和部下正商量着最后的事宜。
蔚景逸抻着脖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分属他的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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