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不如先听我说完,若有不妥之处,你再反驳如何?”魏成勋问道。
那人勉强同意,点了点头。
“刚才盛大人谈了一点士庶之隔的见地,但用词有些偏激,中郎将回讽了几句,盛大人一时怒火中烧动了拳头,中郎将也马上回击——”魏成勋看着之前担心他会偏颇的人问:“不知我说的可还算符合实情?”
那位庶族官员皱眉道:“魏大人到现在所说的话,都还算公正。”
“魏成勋——”盛淮道:“你这是何意?”
魏成勋不紧不慢道:“刚才你也听见司空御史说的话了,此处乃陛下特许论诗谈文之地,只要在赛诗会上获得名次便可进入,这就已经明示了此处不讲究什么士庶之隔,盛大人不该在此处说这种话,千古文章,可从来没人计较写作者的身份。”
“说的不错。”司空暻此时也走了过来,加入谈论,“我辈治学,当以学识为高低秩序,讲究身份的话,只怕太多人的才华都会被埋没,于长远计,并不是什么好事。”
“当年司空丞相抵制庶族,是抵制不学无术的庶族。”魏成勋看了司空暻一眼,后者点一点头,赞同他的说法,“身为沅国朝臣,当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难以担当大任者不许为官,而非庶族不许为官——结果年深日久,丞相之意被人曲解,甚至被拿来利用,被某些人为自己谋利,此事,早就该有一个说法了。”
此时此刻,我脑海中只有一句话:父上大人,您实在英明!
第19章 过往
父亲的递话之举乃是私下所为,没让协议双方以外的人知晓,所以盛淮看到魏成勋和司空暻如今的态度,难免会感到震惊。
而我此时为了不露破绽,不得不装出一副“啊现在是怎么了我也不是很懂”的样子,和夏锦如一样把困惑的目光在众人之间移来移去。
司空逸轩背着手,扬声道:“事实既已清楚,我便也照实回禀,诸位要是不想被参本,就都趁早散了吧。”
他这句话着实管用,除了当事的几人以外,其他人立刻作鸟兽散,我拉着夏锦如想走,她定定地站在原地对我道:“我们未领朝职,并不受他威胁,急着走做什么?你不跟中郎将道个谢?”
“呃……”
檀旆刚才保护我不被打来着,确实应该道谢,夏锦如说的在理。
司空逸轩此时正跟司空暻说着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我听见:“前几天家里还盘算着让你和单翎定亲……”
我听到这句话,视线不禁转了过去。
司空暻闻言,脸上的表情冰冷得像是要杀人。
司空逸轩掩唇咳了两声:“现在看来倒是不必,我会告诉家里,这里有人两情相悦,别乱点鸳鸯谱了。”
司空暻脸上的表情一松,满意道:“甚好。”
“甚好什么?”我下意识地反问:“什么两情相悦?谁两情相悦?”
司空逸轩看看我又看看檀旆,意有所指道:“抱都抱过,不必否认了吧?”
我:“……”
檀旆眯起眼睛:“不知司空御史从何处得知此事?”
“你们刚才抱的时候,大家都看——”夏锦如无意识地插话,继而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司空御史你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分开了啊?怎会知……”
在场的人突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我尽量不惹人注意地抬手想去捂夏锦如的嘴,她一把把我的手按下,用一种被好友欺骗后感到难以置信的控诉语气质问我:“难道你们之前还抱过一次?!”
我实在没想到夏锦如这么快就推导出了结论,结巴着道:“不……不是你想的那种抱……”
夏锦如怔愣片刻,诚心诚意地发问:“还有哪种抱?”
我发现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恼火地转头看向魏成勋。
当天在东平王府看到檀旆抱我的只有他和季昭恒,季昭恒身为太子不大可能和朝臣聊这些闲事,会说的人就只剩下他。
魏成勋赶忙抬头望天,躲避着我的视线转移话题道:“今天天气这么好,大家继续过节吧,别浪费了大好春光。”然后迅速转身开溜。
夏锦如指着魏成勋的背影道:“看来我问他就能知道了?”
我惊恐道:“你问他这个做什么?”
“开个玩笑而已,看把你紧张成什么样。”夏锦如狡黠地笑笑,目光瞟向我身后,忽的一滞,似乎被什么吸引了视线,她拍了拍我的手道:“你自己先回家,不必等我啊——”
说罢,提着裙摆向我身后跑去。
也不知去找谁。
檀旆等她走后,在我身旁对我道:“我有事问你。”
“哦。”我应了一声,跟檀旆到别处单独去谈,盛淮看着我的动作,欲言又止,我则把目光转向别处,装作不知,并且不再与他视线相接。
走在路上,檀旆问:“你跟盛淮究竟怎么回事?”
我大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不问单家的立场,就不至于让我紧张,我答了四个字:“说来话长。”
檀旆同样用四个字把我给堵了回去:“长话短说。”
我道:“好吧,就从我在书院求学那会儿开始说起。”
檀旆的眼刀朝我飞来,我视若无睹,慢悠悠地开始讲那段过往。
竟宁十四年的夏天,刑部重审积案要案,大姨夫和表哥都在刑部任职,忙得脚不沾地,父亲便使唤我和姐姐过去帮忙,还美其名曰让我们多历练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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