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年纪小,只能看出一二,看不出三四,今日你当着本宫的面,给妹妹上一节课,看看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刘启以为母妃考教他的数术,果真把这当成大事,仔细算算画画的比对了一番。
五年前与两年的还好。
然而再看到今年的赏赐,他心里一疑,忍不住皱着眉回看母妃。
叶玉杏也看他,还给他鼓励的眼神。
长平咋咋呼呼咋还旁边打转,一个劲问,“就这?就这 * ?”
几个窗户都开得大大的,宫人远远侍立,没人能听见里面的说话,但看场景,还以为纯贵妃给刘启布置了功课,然后刘启给妹妹上课。
刘启拿着这些东西,给妹妹看,自己跪倒床前,低低问了一句,“父皇什么时候开始对母妃有不满的?”
叶玉杏笑道,“人之常情而已。你大了就明白了。长平还不懂,我怕她惹祸,她最听你的,你给她讲,她一定听话。”
刘启心乱如麻。
寻常他是不来关雎宫的。
他是皇后娘娘一手抚养长大,不论是谁生的他,他都毋庸置疑是皇后娘娘的儿子。
这是今年他第一回 进关雎宫里面。
晚上回到皇子所,侍妾周氏服侍他上床,小意儿与他温存时,说起外头修建的郡王府,无限向往开府以后的生活。
刘启翻身,假装睡着,他想,他也与这个侍妾没什么感情,原来父皇与母妃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周氏感觉到皇长子气压极低,再不敢说话。
次日起来后,刘启回想昨日种种,在他还沉浸那日一家四口放风筝的温馨,他生母纯贵妃忽如其来给他一击惊醒。
今日晓谕九宫一道圣旨,更是把他震得半晌回不了神。
叶玉杏那日陪孩子放风筝,走到了太极殿前殿的广场,无意间遇见了从前的旧人,苏山。
他穿着一身利落地官服,不知何时从别处走来,似乎有要事要来禀报陛下,来了之后,却低眉顺首侍立在太极殿外屋檐下,始终没有上前。
直至前两日,纯贵妃接送长平公主,再次偶遇中书省的中书令苏大人。
中书令苏大人是陛下多年宠臣。
本来这次偶遇好像也没什么。
皇后却及时抓住了这个把柄,又不知从哪里搜罗了许多证据,亲自前往太极宫向陛下告发纯贵妃与那苏山有“不轨”。
这件“不轨之事”立刻勾起陛下想起苏山对纯贵妃的痴心。
皇后义正辞严,陛下心中其实很想有所作为,奈何许多事无法诉诸于口,他被疾言厉色的皇后一顿语激,便下令禁足纯贵妃,皇后之后亦晓谕九宫,皇长子与长平公主亦禁止踏足关雎宫!
对于孩子们来说,昨日纯贵妃头痛欲裂,还在生病,还与他们一起做数术,今日 * 就不准他们与生母再见面,无异于重重打击。
长平公主在公主所都要哭疯了。
任凭刘启怎么哄劝,长平都只哭着一句话,“我要去关雎宫,我要找我娘!我不要你!”
刘启实在没辙,亲自去凤仪宫,求见皇后。
皇后不见他,让女官出来说话:“殿下莫要逼迫皇后娘娘,殿下大约不晓得从前纯贵妃旧事。”
那女官就带着刘启去了偏殿,私下里把纯贵妃与中书令苏山当年在鲁王府不清不白,两人甚至在庙里“私会”,全都告诉给了震惊的刘启。
末了,那女官还说,“这宫里有不少从前潜邸旧人,你随便找来一个问问,有谁不知道纯贵妃与苏山的那些事儿。”
刘启木着脸,回到皇子所。
倘若没有纯贵妃那日的警示,他今日只怕听了这些肮脏的话,能把纯贵妃恨死。
刘启独自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浑身冰凉。
他对皇后充满了失望。
这也是头一次,他发现自己根本救不了母妃。
甚至没办法让长平在母妃失宠后,过上与从前一样被人无尽宠爱的生活。
纯贵妃禁足时限遥遥无期,刘启忙于读书和前朝琐事学习,时常管不住长平,长平又有隐疾在身,他只能上学放学走哪里都带着长平,不叫她离开自己的眼睛。
然而他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不错眼盯着妹妹。
纯贵妃被陛下亲口禁足后的半个月,谢妃的妹妹谢昭仪在御花园为谢妃采集花露,而长平公主正好要来这里,趁着兄长在不远处与琴师学琴,她溜溜达达亲自为自己养的蛐蛐寻找食物。
两人相遇,事发很突然。
听说长平公主十分骄纵,把谢昭仪平日专门采集花露的许多花朵,全都踩碎了个精光,谢昭仪伤心痛苦之下,失足踩中了长平公主的一只“大将军”笼子,那只大将军当时就被挤爆了肠肚,死的惨不忍睹。
长平暴怒,不要说这人只是小小的昭仪,就是贵嫔,甚至是妃子,从前在她面前都是毕恭毕敬,完全不敢惹她。
今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昭仪,竟然敢踩死她的大将军!
长平公主憋屈了 * 半个月的怒火与伤心,一下去全都爆发出来,狠狠把吓呆了的谢昭仪推倒,哭着就跑去关雎宫,不敢不顾地拍着那大门,哭得喊娘喊得肝肠寸断。
叶玉杏第一时间听见女儿在外面痛哭,纵然此时她所有的安排还没完全铺展,听见女儿悲声嚎哭,也忍不住要出宫门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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